我撲哧一聲笑了。海棠疑惑道:“小姐,要過去打個招呼麼?”
我搖搖頭,松手放下簾子,撐着下巴笑道:“不用了。他們需要時間磨合,我又何苦做這燈泡?回府吧!”
七天之後,洛陽城張燈結彩、紅綢遍地,正是琅琊郡主同阿史那阙和親的日子。街道兩邊一大早便擠滿了看熱鬧的人,連帶着賣早點和零嘴的小販生意異常紅火。
我向禮部休了十天的假,打算送上官靜最後一程,我得親眼看着她安全出關才放心。
和親的儀仗隊一路從皇宮出發,途經洛陽街市,皇帝和百官送到東門便止了腳步,将紅綢花轎交到突厥使者手裡。
阿史那阙一身大紅的武袍,戴着精緻的玄黑護腕,暗紋腰帶,烏黑的短鬈發間隐約可見翡翠額帶,襯着他那雙眼眸在陽光下閃爍着翠金色的光芒。他騎着一匹高大健美的大宛良駒,望着那頂紅綢花轎笑出一口白牙,分外耀眼。
皇帝和左賢王各自發表了一番官方言論,便是短暫的休息。
上官婉兒一身深紫色官袍,彎腰從上官靜的花轎裡出來。她正了正烏紗幞帽,朝我歎道:“珂兒,讓靜兒和親的主意,是你出的罷?”
我心猛地一顫,迎上上官婉兒的視線,讪讪道:“珂兒哪有這本事……”
“我并不是怨你,珂兒,姑姑是感激你。”上官婉兒溫柔地笑笑,“靜兒是個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孩子,離開洛陽這片傷心地也好,否則她一輩子也走不出李三郎的陰影。珂兒,你眼光不錯,為靜兒選擇了阿史那阙那孩子,坦誠豪爽,沒有心機……隻是嫁的遠了些,以後怕是想見一面,都難。”
“婉姑姑,”我垂下眼抽了抽鼻子,伸手擁住她溫軟的身軀,“我會勸上官靜每年回來省親的。上官靜不在的時候,我就是您女兒,我把您當親娘看待好不好?”
上官婉兒笑道:“傻孩子,親娘隻有一個,這話若讓阿月聽到可不好。”
我也笑了笑:“那就是幹娘咯!”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打趣,直到啟程的号角響了,鑼鼓再次敲起。上官婉兒伸手推了推我,強忍着哽咽笑道:“時辰到了,你快些上車陪陪靜兒。我沒法再往前送了,珂兒便替我送靜兒出關罷。”
我往上官靜那邊看了看,隻見一身精美花钿禮衣的上官靜下了轎子,登上馬車。上車的時候,她頓了頓,回過頭望了上官婉兒一眼,滿目淚漬濕紅。
我辭别了皇帝和上官婉兒,登上馬車陪着上官靜一路北上。
馬車啟動,我聽見阿史那阙在後頭哈哈笑道:“上官大人留步!以後每年春日,我都帶夫人來中原賞花吃酒,可好?”
嫁車緩緩出城遠去,外面鑼鼓喧天,車中沉默冷寂。從洛陽到突厥的這一段距離,上官靜将要用一生去衡量。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馬車車窗外的濃綠之景慢慢減淡,褪為荒涼廣袤的大地,上官靜才怔怔的放下車簾。回過臉來坐端正,雙拳緊握,咬着唇,卻止不住滿臉淚水。
我歎了一口氣,掏出帕子來為她擦了擦淚水,“人生的路那麼多,你偏偏選了最遠的一條,後悔麼?”
精美華貴的花钿步搖随着馬車的晃動輕顫,上官靜搖了搖頭,哽咽道:“不後悔,薛珂,我不後悔。我傻了近二十年,總算在這一刻,還能做對一件有意義的事。”
我翻出脂粉盒子,仔細地給她補了妝,淡掃蛾眉,朱筆輕輕描繪出濃麗嫣紅的梅花妝。望着上官靜明麗清美卻目光寡淡的容顔,我忍不住輕握住她的手:“我道你是一怒之下才做了這般決絕的決定,嫁給阿史那阙也是心有不甘。可是上官靜,阿史那阙也許不是你最愛的人,但是卻是真真正正能夠給你幸福的人。”
上官靜睫毛微顫,點點頭。
我歎道:“阿史那阙對你不錯,好好珍惜眼前,莫要等到失去了才追悔莫及。人一生的遺憾,‘失去’永遠比‘得不到’要殘忍,因為它還有一個過程,叫曾經擁有。”
“你這張嘴,總能教我啞口無言。”上官靜接過我手中的帕子,按了按眼角的淚珠,強展開一抹苦澀的笑顔,“我若能像你一樣将人生看得這般透徹淡然,未央也許就不會……”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我靠在馬車内柔軟的靠墊上,閉目淡笑道:“人生如戰場,不到我們死的那一刻,誰都無法預測輸赢成敗。”
“這句話說得太好了!”馬車外突然傳出一個聲音。
我瞪眼,猛地掀開車簾,果然見阿史那阙從馬背上趴下身子,以一個高難度的姿勢将腦袋和雙臂擱在車窗上。
我怒道:“閨中姐妹的話你也偷聽,害不害臊呐阿史那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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