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印象裡,他們分别還不到一年。可實際上,他已獨自在人世生活了五年。時光倏忽而過,他依然是瑤林玉樹般的絕世男兒,卻已變成了她不熟悉的模樣。他忽然回頭,葉薇猝不及防,端端與他的視線對上。他深深地凝視她,緩慢勾唇,瞬間将颠倒衆生這個詞诠釋了個透。葉薇怔怔地看着他,似乎透過漫天飛雪又看到了初見時那個潇灑疏狂的謝飛卿。是風和日麗的秋日,他站在梨樹下,對騎在樹枝上的她一臉戲谑,&ldo;偷了我的梨子,是不是也得分幾個給主人啊?吃獨食可不是好習慣。&rdo;那樣好看的面龐、那樣動聽的聲音,驚得她雙手一顫,剛摘的梨子就直愣愣地砸到了他頭上……腳上的傷不是什麼大事,上了藥養兩天就好,正好葉薇也不用出門,可以安心在披香殿抄經。不過現在她對這特殊待遇格外痛恨,巴不得到小三清殿同跪,這樣也能找個機會和蘊初說說話。她實在是好奇,究竟是發生了什麼能讓謝道長那樣一個自在灑脫、厭惡束縛的人跑到宮裡和一個老騙子狼狽為奸,這劇情走向不對啊!她就這麼百爪撓心地盼着,到初九那天沈蘊初終于解脫,得以來披香殿找她。&ldo;我跪了整整三天,腿都快斷了,你最好有什麼重要的事問我,不然我就讓你體驗下我的痛苦。&rdo;沈蘊初靠在胡c黃上,沒好氣地說道。&ldo;辛苦了辛苦了。&rdo;葉薇殷勤地遞過去一杯茶,&ldo;當然是有重要的事。&rdo;&ldo;什麼?&rdo;葉薇斟酌了下句子,&ldo;就是,你知不知道楚惜姐姐有個走得很近的道士,姓謝……&rdo;沈蘊初喝茶的手頓住,片刻後方道:&ldo;哦,知道。怎麼了?&rdo;&ldo;楚惜姐姐過世後,你還有見過他嗎?你知不知道他現在過得怎麼樣?&rdo;沈蘊初放下茶盞,&ldo;你問這個做什麼?&rdo;葉薇見她神情嚴肅,笑着打哈哈,&ldo;也不是為了什麼,我就是好奇。楚惜姐姐的信裡沒少提這位謝道長,說他貌勝潘安,讓人一見難忘呢!&rdo;&ldo;一見難忘……&rdo;沈蘊初輕笑,口吻裡有刻意的平淡,&ldo;表姐過世後我和他見過幾面,後來就斷了聯系。我不知道他過得好不好。&rdo;葉薇沉默。就好像她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和蘊初坦白自己的身份一樣,她也不曾動過和謝懷相認的念頭。這些事情太過詭異,她不确定被人知道會帶來什麼後果,甯肯讓它們爛在肚子裡。可是謝懷的出現太讓她意外了,她覺得必須把這事兒弄明白。葉薇決定适當透漏點真話,&ldo;其實,我提到謝道長是有原因的。前幾天晚上,我在宮裡碰到了他……&rdo;沈蘊初驚愕,&ldo;你碰到了他?&rdo;葉薇點頭,&ldo;就是我從小三清殿回披香殿的路上,在太液池邊,看到他在那裡吹笛子。&rdo;&ldo;你怎麼會認識他?&rdo;&ldo;楚惜姐姐給我畫過他的畫像,那樣出衆的一張臉,很好認的。&rdo;葉薇道,&ldo;我覺得,他如今應該是追随在天一道長身邊。真是奇怪,楚惜姐姐說他是不慕功名、喜好自由的人,怎麼會跑到宮裡呢?&rdo;可沈蘊初已經沒心情聽她的話了,隻是喃喃自語,&ldo;他果然在宮裡……果然……&rdo;葉薇蹙眉,&ldo;怎麼,你知道他會來這裡?你……蘊初?&rdo;沈蘊初站起來,&ldo;我還有事,就先走了。改日再來找你。&rdo;她離開得迅速,留葉薇在原地瞪眼,一肚子疑問默默地炸了鍋。當晚皇帝駕幸披香殿,兩人用完晚膳以後,他讓葉薇坐到c黃上,然後脫下她的白绫襪細看。女子的玉足瑩白小巧,握在掌中似件精美的器物。他看着看着就有點分不清自己是在替她檢查傷勢,還是在占便宜了。葉薇沒好氣地縮回腳,&ldo;陛下,您能收斂點麼?&rdo;皇帝反應過來,卻沒有局促,十分自然道:&ldo;剛剛沒控制住。下次,下次一定做得含蓄點。&rdo;&ldo;您還指望臣妾再扭一次腳?就不能盼我點好的嗎?&rdo;葉薇不高興,&ldo;說實在的,您看我的笑話看得很開心吧!&rdo;&ldo;冤枉。看朕多照顧你,怕你腿疼都沒讓你去小三清殿長跪,這還不夠?&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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