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徽心中一喜,剛要動作,耳邊便傳來鐵鍊摩擦的聲音,他微怔,四肢五感好像才慢慢開始恢複,發現自己雙手俱被一指寬的鍊子鎖着。
與此同時,他頸間也有一個環,磨得他喉嚨有些難受,但又不至于緊,整個人如家犬一般被拴在牆上。
“你醒了。”文雪音雪白的面容上浮起一點笑意,她輕輕摸了摸甯徽的頭,道,“之前你在忙,都沒有時間陪我,現在可以好好陪着我了。”
甯徽這才明白自己的處境,他動了動手腕,這些鐵鍊都足夠長,他并不用吊着雙手,仍可以自如坐卧,隻是走不出五尺外。
他苦笑道:“你竟下藥給我。”
“是甯徽太傻了。”文雪音慢慢在他面前蹲了下來,“我親自給潘明義下的毒,就在酒杯裡,你怎麼還敢喝我遞給你的水呢?”
她仔細地看着甯徽,試圖從他面上找到一絲震怒與厭惡,可是自始至終,甯徽的眼神都很平靜,他好像在最初的驚訝過後,就輕而易舉地接受了這個狀況。
這下換作文雪音驚訝了。
“好罷。”甯徽的聲音沉甸甸的,像是認命,“你想鎖着我,便鎖着,誰讓當初救我的人是你。”
文雪音先是茫然,随後訝然道:“你知道了?什麼時候知道的?”
“沒多久。”甯徽下意識望了望四周,他沒有發現窗戶,并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道,“來将軍府前,我去了趟紅袖館...嗯!”
話音未落,甯徽便悶哼了一聲,她似乎是不滿聽到紅袖館這三個字,将手摸到他衣服裡毫不客氣地掐了他一把。
甯徽有些無奈,“我是去與趙家談事,你生什麼氣。”
文雪音面上的表情愈發地見鬼起來,她甚至摸了摸甯徽的額頭,問:“你究竟怎麼了?甯徽,你不該是如此反應。”
“那我該如何反應?”甯徽眸中甚至染上一點笑意,他表現得極為順從,即便他随時都能阻止文雪音的動作,可他還是什麼也沒做,文雪音的手還塞在他衣服裡。
文雪音眼睛紅了紅,“我們是要和離的,甯徽,你忘了嗎?”
“不和離了。”甯徽聲音低啞,口吻卻很堅定,“隻要你不想,我們就不和離。”
“為什麼?”文雪音難以置信道,“你是為了那點淺薄的救命之恩?你甚至都不......”
“喜歡的。”甯徽道,“雪音,你永遠都是我甯徽的妻。”
心口怦怦跳了起來,文雪音連指尖都在發顫,她剛露出幾分歡喜的模樣,随即又想到什麼,神色都空了下來。
“你在騙我,你隻是說些花言巧語騙我,好讓我放了你。”她偏執地拽進系在甯徽頸間的那條鍊子,悶聲道,“别想我放了你,甯徽,我要你一輩子和我在一起。”
甯徽被拉得被迫低下頭,饒是如此,他也沒有生氣,如果隻有這樣才能讓她冷靜下來,那就這樣談也罷。
他道:“你真是好沒道理,從你嫁過來,究竟是誰在騙誰,小騙子竟還倒打一把,現在還關着我,天下女子有哪個是你這樣的。”
文雪音緊咬着唇,她聽見甯徽方才的稱呼後心弦不由自主地一顫,不服氣地辯解道:“我就是這樣的,我就是這樣!你後悔又有什麼用,我不會再放你走了,你明明告訴我隻要我不騙你,你就會原諒我,會愛我的!可你還是為了他們要與我和離,你根本就不在意我。”
“我很在意你。”眼下甯徽也顧不上什麼露骨直白,他知道文雪音就是這樣,她需要他來明明白白地告訴她,“但是這世上很多事不是非黑即白,潘明義也好,阿秀也好,他們于我隻是戰場上出生入死的将士,我對他們的感情和對你的完全不一樣。”
文雪音呆了呆,她聽着甯徽說話的時候,眼底情不自禁漾開一抹柔情,可是很快她意識到了什麼用力地捂住自己的耳朵。
“我不聽這些!不聽!你就是在騙我甯徽,你休想從我身邊逃走!”文雪音的眼神偏執極了,她甚至用那盞燈當着甯徽的面燒熔了甯徽身上那些鎖鍊的鑰匙。
“我們是夫妻,應該一輩子都在一起。”她像是在對自己說,又像是在對甯徽說。
一連三日,甯徽都被文雪音鎖在地牢裡,這裡很安靜,他在這裡待了三日都沒聽見過任何聲音,不過他猜測這裡距離将軍府應該很遠,每日文雪音來給他送飯時都會花費一些時間在路上。
她把他照顧得無微不至,三日下來甯徽都沒吃過一頓重樣的,入夜前她會有熱水幫他擦洗身體,然後給他換上新的寝衣。
晚上的時候,她就枕在他懷裡睡着,手卻還緊緊抓着他的衣服。
甯徽隻好暫且默許了她的做法,不知是不是他的配合讓文雪音的戒心少了一些,第三日她來的時候帶了新的床鋪,看上去比他現在那張要柔軟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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