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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行(第1頁)

“你既不信,我就帶你去親眼瞧瞧!”那龍剛說完,李小滿隻覺身體飄飄,如駕雲霧,倏忽已出山洞。駕他上來的也正是那龍,隻見它伸開雙翅,張開血盆大口,舌動喉鳴,龍吟風動,響連四壁。洞外果然已是深夜,月升高空,萬籁俱寂。待到沖破重重樹枝密葉的天然屏障,飛至地面,那古蛇猛得把他摔到地上,繼而挺身人立,對月長鳴。月的光輝立刻仿佛受到了召喚,頃刻間聚攏成一道光柱聚灑到古蛇身上。

李小滿驚異至極,長大了嘴巴,隻見那龍在灑下的月光裡,頭部在扭曲,翅膀在萎縮,腿部在伸長,同時身體某些部分有什麼東西在急劇膨脹……突然眼前的景象嘭得爆裂開來,有大黑暗襲來,甚至遮蔽了月的光芒。有那麼一瞬間,李小滿覺得自己是不是眼瞎了。等他再擦了擦眼睛,擡眼去看,忽然一張蒼白而極其俊美的臉映入眼簾。那人身高近八尺,一頭銀色的長發,最吸引人的黑曜石的眼眸裡,閃耀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光芒,兩隻眼睛下都有深暗的陰影,無可挑剔的高鼻梁下,有着幾乎沒有血色的完美嘴唇。他平生還從未見過如此俊美英挺的男子,甚至懷疑已經美到了人間無從尋覓的程度。月光下,一身黑袍将他全身罩住,明明此時是暑熱的季節,他周身卻散着寒氣,如同籠着冰霜。野狼嚎喪的聲音從山谷中一陣陣傳來。

“走吧!”這聲音低沉冷漠卻又磁性悅耳,又仿佛充滿魔力,仿佛聽的人稍不當心就會被勾去心魄,隻想追随着聲音身魂俱沒。李小滿當然就是跟着去的那一位。他跟在黑袍身後走了許久,待神定心靜後,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你是誰?為什麼一會是蛇的形狀,現在又是人?”,黑袍聽了,沉默良久後,駐足望天,舉起雙手來,緩緩回答道:“我是白晝之子,光之王,我是天上最明亮的晨星!我不會永遠是黑暗的,而會既美麗又恐怖,即是清晨又是黑夜!我會榮美如同太陽、月亮、大海以及聖山之上的白雪!也将恐怖如同風暴、雷電和地底深處的赤焰!我将強壯堅實與天地同輝!千秋萬載永盛不衰!衆生萬物都将愛我,拜我,人類将會擁立我為君王,來取代一切供奉的信仰!”

當他舉起手來說話的時候,有黑暗朝着明月聚攏,烏雲遮月,霎時間電閃雷鳴、暴雨傾盆降下。雷電的光下,隻見他身體繼續伸長,如巨人般屹立在李小滿面前,顯得高不可測,美不能勝,既恐怖又尊貴。接着,他話語止住,垂下手,黑暗雷電暴雨也立刻止住,月亮又露出可愛皎潔的臉龐。突然間,他又大笑出聲,他又縮小了——又變成普通人類的身高體型,披着一身黑袍,低調而神秘……

待小滿緩過神來,他突然意識這人竟然有降雨的能力!便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說:“仙人!請您可憐這地的百姓飽受旱災之苦,為這地降下透雨吧!”

“降雨?!可笑!我是他們什麼人?他們可曾跟我有任何關系!醜惡的人世間!人間已經抛棄了你!再不要為他們祈求!你跟從我吧!”

“我不信你說的話,他們有很多人是很好的人。”小滿生氣得回答。

突然狂風大作,小滿的身體被什麼東西猛得卷起來,忽而向上忽而向下。等他意識到自己正被卷在寬大的黑袍裡在天上飛時,真的是又驚喜又害怕。不禁感慨,想想自己以前在村子裡山裡生活玩耍,雖有一些溫暖喜樂,但總歸寄人籬下,确實多凄涼苦楚、心酸寂寞,更何況最終被舍棄也是不争的事實;若不是仙人從洞中救我,攜我至此,又怎能下地上天、得見今天這般場面……他這般能耐,我就随了他去,豈非也是我的造化了。

起初,他們在半空中飛了會,接着猛得下降,開始沿着山中迷宮似的蜿蜒曲折的道路疾馳,小滿想記住走過的路,右拐,左拐,直行,左拐,中間的岔路口,再右拐,左拐,根本記不住……黑袍仙人或者叫他龍,他似乎對路很熟,好像在黑夜中根本不用思考或是丈量前面的方向。此外他還發現,這人身體的冰冷遠超乎他的想象,因為他留意到他們所到之處,立刻有寒霜降下,有些植物根莖柔弱的,甚至立刻迎來了突如其來的死亡。小滿因為被卷在他的衣服裡,靠近他的身體,身體也越來越冷,冰冷的空氣呼嘯而過,把他的眼睛也吹得越來越痛,但是他還是竭力睜大眼睛。有那麼一刻,他似乎看到在一處至高的山頂上有一團粉火燃燒的地方,便轉過身去,想看看那裡是不是有一條火龍。但是,已經來不及了,他們已經沖到地面上更深的森林裡,經過一片幹涸的湖泊,湖邊滿是動物和人的屍體,一直蔓延到很遠很遠的草地上。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當黑袍人終于在一扇籬笆門前停下來時,小滿從黑袍裡被抛到地面上以後就爬得遠遠的,緊貼在牆上地上,慢慢得有熱度傳到他身上,這樣才使整個身體不至于繼續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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