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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劍心長存（第1頁）

宋骊從織羅總處出了門，在織羅的大門前，耀眼的陽光下伸了個懶腰，慢步遊蕩回了學校。此時的春風得意讓她并未細想剛才的話語有什麼不妥，她眼中幾乎已經看到了那顆飽含着生命奧秘的果實，并開始期待摘取它的瞬間。

原來有些窮途末路的韓宣又知曉了新的線索，在下一周，校長急切地等待着王廷的批複時，韓宣則像一隻具有十足耐心的貓，靜靜地等待着從學校裡走出來的“老鼠”。早在準備動手之前，韓宣就已經反複翻看了四位校老的畫像，根據畫像，他在校門口來來往往的人群中找到了四位老人。韓宣發現了四個人的外出規律，不論是誰，出門隻有一個目的，前往離學校不遠的集市，買上些一天所需的食材，然後便回去學校。四個人當中，隻有一個拄着一根拐棍，隻不過那個人并不是瘸子。韓宣隻知道那人是沈劍元，卻并不知道他的魔法在什麼水平，對于外人，校老同樣是神秘的存在。

韓宣在第二次看見沈劍元的時候便決定動手。老人起得早，出門時隻有早早搶占攤位的集市是熱鬧的。春天的早晨時常有霧氣，帶給早起的人們一抹甜蜜的清涼。沈老一如既往地在路上走着，多年的習慣讓他們每一步踩在哪一塊磚上都不加思索地與往日一緻。正當他思索着要買什麼菜的時候，韓宣隐匿于白霧中的黑色身影出現在了他的身後，速度之快讓沈劍元絕對不會認為他是什麼善茬。他拄着拐棍繼續往前走，肩膀上已經飄着兩把利劍。

“站住。”霧氣中傳來陰聲柔語。沈老聽見這句話的時候已經将兩柄利劍射了出去。隻是一陣雷光閃過，沈老轉身看見了一身紫色的韓宣在臉上輕輕扣上了漆黑鬼面，兩柄利劍也在雷光中掉落在了地上。

“韓宣！你來尋我作甚？”沈老早在聽見那一句陰柔的聲音時就知道了來者是韓宣了，他的聲音太過奇怪，哪怕沈老隻聽過一次，也忘不了。

“七頁蓮骨刃在哪裡？”韓宣直白地問道。

“什麼東西，我怎麼會知道。”

“不說的話，我可不會手下留情！”

“我敬你是馭魔大聖，你卻毫無高人的操行。我都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你卻還要威逼嗎？”

“你不會不知道，你的下一句若不是那東西的去處，我将會動手。”

“觀星院！去找吧！”沈老冷笑了一聲。

“你...”韓宣有些激動，突然想到梅山本來就忠于王廷，如果真的送到了觀星院，那完全等于送死！韓宣惱羞成怒，說道：“匹夫安敢騙我。”手上纏繞的藍色雷光便向沈老攻去。沈劍元一開始隻想着擺出觀星院氣他一氣，他打一開始就知道韓宣不會善罷甘休。此時道路上并沒有人影，沈老知道自己不是韓宣的對手，便想着一路逃往集市，那裡人多，韓宣絕不敢在旭城把事情鬧大。韓宣當然也知道這一點，就在沈老的鐵翼展開時，雷光已經順着鐵翼爬上了沈老的身軀，麻痹感讓沈老幾乎難以行動，韓宣快步上前，揪住沈建元的衣領便把他帶離了旭城。路上他幾乎笑出聲來，說道：“真天助我也，沒想到你是金系魔法師。”沈老身上的麻痹感慢慢接觸，便凝神在韓宣身後喚出一柄長劍，長劍飛快地掠過空氣，刺向韓宣的背部，在接觸背部的一刹那，卻被雷光擊落。

“雷電纏身，你的魔法休想傷我半分。”韓宣眼下已經是籠罩在霧氣之中的森林，頭上則是朝陽從山頭探出之前的尚有些昏暗的天空。韓宣揪住沈劍元的衣領，雷電在他手上慢慢爬上沈老的身軀。

“你給我滾開！”沈老忍受着雷電的刺痛，一柄巨劍從天而落，韓宣将沈老丢進了霧海中的樹林，又輕易地扭轉身形，讓巨劍擦肩而過，與此同時，數道落雷朝着沈老跌下去的地方落下。沈老竭力喚出鐵翼，避開了落雷。此時，藍紫色的法陣卻在地上展開了。數百米寬的法陣邊緣，無數落雷從天而降，形成了一座監牢。

“你以為能逃掉嗎？”韓宣在天上陰邪地笑了笑，道，“天上是雷電的優勢，地上是狼的優勢！狩獵吧，狼群！”韓宣身後張開了一道雷電構成的菱形空洞，從裡面慢慢走出了二十頭電光纏身的雷狼。狼群随着韓宣一起落到了地面上，随着韓宣向前一指，狼群便四散而去。“每一頭狼最終都會走到邊緣，狼群之間互相聯系，整座監牢便是狩獵場，狼群鋪開的大網将會填滿監牢的每一個角落，你跑不掉的！”另一邊，沈老靠着一棵大樹站着，身上的疼痛仍舊未完全消失。他看見了遠處的雷光像流星一樣落到了地面，心中越發的不安。不一會，狼在奔跑時的呼嘯傳入了沈老的耳朵。“怎麼會有狼呢？”沈老自言自語說着，大樹後面的雷狼緩緩走到了沈老身後，慢慢探出了比沈老的頭還打的腦袋，那畜生張口要咬時，沈老聽見了雷電特有的“滋滋聲。”他沒來得及看清是什麼東西，便急忙避開。回首便看清了那頭半人高的，發着散發着威脅的低聲咆哮的藍紫色猛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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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形術，呵呵，獨一頭狼，還不是我的對手。”沈老揮手便生出一把長劍，從野獸的脊背紮了進去，将它釘在了土裡。韓宣原本笑了笑，如今卻生起氣來，罵道：“匹夫敢殺我的狼！我找到你了！”

沈老站在空地上，此時霧氣還沒有散去，他不知道韓宣是不是還在天上，可是傷了那人的狼，沈老知道已經暴露了，便想要賭一賭，他張開翅膀，緩緩從霧氣中探出，在檢查了一圈周圍的情況後，他确定了韓宣已經落到了地面。于是振翅而起，那監牢雖然高聳，卻并沒有頂部，隻要攀升的高度超過雷電，便是逃生的機會。狼群的鋪開的網不再能感受到沈老的腳步。随着包圍圈不斷縮小，仍舊沒有絲毫的關于沈老的信息。他心中一驚，看了看天上，說道：“你不會是跑上去了吧，厲害的判斷。”韓宣兩步踩上一棵樹，翻身進入空中，附着着雷電的翅膀瞬間展開，将他送上了天空，沈老那已經靠近監牢末端的身影讓他怒不可遏，他擡起右手，對準沈老的位置，手上的雷光炸裂，一道斜向上的筆直的雷電劈開了天空，速度極快的雷電讓沈老避讓不及，被劈斷了右半邊的翅膀。他向下掉落了一段距離，随後便站立在喚出的飛劍上。這短短的時間足以讓韓宣接近他。

“貓抓老鼠的遊戲，從來沒有老鼠能逃走的結局！若你現在能告訴我那件魔動兵器在哪，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笨貓抓到老鼠又不吃，會将其折磨緻死，時不時像個公公一樣發出陰邪的聲音，讓人直犯惡心。可惜我不是老鼠！你卻是貓嗎？”

“呵呵。我确實是貓，你不願意說，我仍會在你時候尋找下一隻老鼠，總有一隻會開口！”

“看來我今日無論如何是走不了了！”沈老笑了一聲，緩慢張開了銀色的法陣，道，“作為魔法師戰死，未嘗不是一種榮幸！劍獄！”随着沈老的話，數十米的長劍從天上墜落，砸進了橫在空中的巨劍之中，而後，頭頂的方形空間也慢慢被巨劍封住，周圍陷入黑暗，從外界看過去，就像是一個插滿了劍的鐵盒。黑暗的空間中，韓宣聽見了無數的劍鳴聲。他笑了笑，空間亮起了一陣雷光，光芒消失之際，韓宣已經來到了沈老的身後，留着利爪般的指甲的右手貫穿了沈劍元的胸膛。

“抓老鼠的話，還不必展現全力！”韓宣在沈劍元耳邊低語，也不管黑暗中的他有沒有聽見。他拔出右手，再一次拽住沈老的衣領。劍獄開始崩毀，微光從天空中躍進了黑暗的空間裡。韓宣看見了那荊棘般的利劍已經降落在了他的頭頂。

“可惜。可惜。”韓宣靜靜等着劍獄的接觸，清晨的朝陽終于刺破了黑暗，将陽光灑在了韓宣的身上。他默默說道：“你的死勢必會讓另外三個人疑心，跟着他們，我自能找到那東西。”

韓宣帶着沈老的屍體不知去了何處。這一日上午，三位老人先是唾罵沈劍元遲遲未歸，罵他喝花酒卻不帶上好哥們。而後臨近中午都不見沈老的身影，三人便疑心了起來，他們反應過來的第一件事便是讓洛川趕快去買幾個菜回來，免得宋骊生疑。破天荒的這天中午是刹老做的飯，宋骊吃飯時自然詢問起沈老的去向，三個人都隻說他去北城花天酒地去了，畢竟他們發自内心地希冀沈劍元真的是去喝花酒而不是他們心中另一個極其可怕的結果——失蹤。即便三位老人是笑着告訴她的，宋骊卻也能從他們心不在焉地吃飯過程中得出三個人有心事的結果，宋骊隻是疑惑，卻沒有再多問。當天晚上，三位老人終于不得不接受内心那個極不祥的想法，沈劍元不見了。那天晚上三位老人吃過飯早早就跑到了校長的家裡告知了這件事，校長聽後萬分驚詫，他不明白并不為外界多數人所知的校老為什麼會失蹤，他更疑惑于作為魔尊的沈老是誰能夠威脅到他。于是校長說道：“再等兩天，若是兩天内沈老未歸，我就上書王廷，派人徹查。也有可能是沈老玩心大起，幾天不願回家也算正常。”

可是直到第三天也沒有沈老的消息，校長也不得不接受這個可怕的現實，三位老人仍舊瞞着宋骊，在校長上書僅僅一個下午，晚上就收到了兩封答複。第一封是秘密派遣禁軍調查沈老的無故消失，第二封是關于學校進行生命研究的回複，校長筆力遒勁的奏疏上用紅字寫明了一個“準”字。此時校長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草草收好了兩封奏折，背着手在辦公室踱步起來，再晚些時候，他去宅子告知了幾位校老王廷的意思。幾個人萬萬沒想到第二天就有了結果，不是禁軍查到的，是靠着清水河下遊的一座村子裡傳來的消息。三個人第一時間飛往了那村子，在村子的一間荒廢的老宅子裡，三位老爺子看見了沈老已經泡得腫脹的泛白的屍體。胸口處那駭人的傷口也已經變成了灰白色。村長裡的一位年輕人告訴三位老人屍體是他在清水河打魚的時候看見的，當時卡在了岸邊那些探入河裡的樹枝之間。聽見年輕人說完，三位老人已經泣不成聲。旭城的官府派人來把屍體拉走了，在官府由三位老人與校長作證後，沈老的屍體被秘密送回了他的家鄉。在校長與三位老人離開的這幾天裡，宋骊終于聽見了外面傳來的流言，說是旭城魔法學院死了一個老頭，宋校長和另外三個老頭子都去看了屍體。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加上之前三位前輩一直對她三緘其口，宋骊沒理由不懷疑那三個老頭指的是校老，至于另一個老頭是誰，她不願想，隻希冀不是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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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老人回來了，校長也回來了。三位老人回來時頭發白了許多。校長回來時腿是瘸着的。盡管宋骊一再詢問，老人們也沒有告訴她沈老去了哪裡，他們去了哪裡。他們打開了沈老的門，把他的東西都燒掉了。宋骊這才知道那個死掉的老人是誰，那一刻，淚如泉湧。又過了幾天，她在外經過一處茶館時，聽見了另一則令她怒火中燒的消息，那個死去的老人是被人貫穿了胸膛，丢進了清水河。她沖進茶館把那個人打了一頓，一邊哭一邊罵一邊打：“叫你瞎說，叫你瞎說！”

三位老人苦想着沈劍元到底因何原因被殺，想來想去隻能和前不久偷偷埋起來的那見魔動兵器有關，可是除了宋骊以外沒有任何人知道那東西的下落，但是宋骊根本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情，她的秉性三位老人比誰都清楚。再晚些時候，刹老突然想到若是沈老因為這件事被殺，說不定那東西的所在已經暴露，他都沒來得及跟兩人解釋，急忙跑到了學院後面的一處密林中。那林子裡常有蛇蟲出沒，故而學生沒幾個人願往那裡去。刹老在檢查過一便後，确認了并沒有被拿走。而他不知道的是，他的一舉一動全被韓宣看在眼裡，當天晚上，七頁蓮骨刃從地下五米的深坑中被挖了出來，重新填上的土與原來别無二緻。

“老沈，吃飯了！你個老不死的在幹嘛！”齊老有時候會說這樣的話，然後又說，“忘了，忘了。老了，老了。吃飯，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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