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站起來,卻發現自己的腿都有些僵硬了。窸窸窣窣了半晌,才勉強站了起來。正要從凹處走出去,突然胳膊上一熱,身子一下子就被拽了出去。沈穆清吓得全身一僵,還沒來及得尖叫,就聽到有人在她的頭頂得意洋洋地道:&ldo;我一看那雙大腳,就猜一定是你。&rdo;有誰用這種口吻和她說話。&ldo;蕭飒!&rdo;沈穆清想不也想,埋在喉嚨裡的驚恐化成了一個名字脫口而出。&ldo;啧啧啧,你腳好了!&rdo;聲音裡含着濃濃的笑意。沈穆清擡頭,就看見蕭飒修眉微挑,嘴角含笑地望着她。想到自己三番兩次的換藥方,她不由臉上一紅,道:&ldo;全好了。多虧了你的藥。&rdo;蕭飒點頭,笑容溫和:&ldo;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可是打聽我了?&rdo;&ldo;那本書的扉頁上有題字。&rdo;沈穆清就想起那雙鞋來,&ldo;我還欠你一本《論語》呢!&rdo;&ldo;你别管那本鬼書了。我本來就不準備要了……&rdo;蕭飒說着,笑容突然就凝在了臉上。他就甩開了沈穆清的手,沉着臉上下地打量她:&ldo;大冷天的,你怎麼就穿了件小襖,眼睛又紅又腫,像個小桃子似的……被人穿小鞋了?&rdo;最後一句,卻是無比的肯定。不過,就是這樣,也很漂亮……雪白的小臉,粉色的眼睑……像一朵顫顫巍巍初綻枝的小桃花,風一大就會被吹落在地碾成泥般讓人婉惜……想到這裡,蕭飒的眉頭就緊緊地皺了起來。剛才應該把鶴氅帶出來的……這樣的天氣,她肯定是受不了的……我有這麼倒黴嗎?沈穆清腹诽着。心裡的悲傷卻被蕭飒那自以為是的态度沖淡了不少。&ldo;跟林祭酒來的?&rdo;她腦子微轉,笑道,&ldo;看樣子,你日子過得不錯!&rdo;還是笑的時候更好看……烏黑的眸子一閃一閃的,像夏夜裡最明亮的星辰,亮晶晶的,還有點俏皮……蕭飒的眉頭就舒展開來,有些心不在焉地點頭:&ldo;那當然。有了沈大人的貼子,我要是連他都搞不定,還混個屁啊!&rdo;也不知道這家夥神遊太虛到了什麼地方?不過,這倒是典型的蕭飒作派和口吻。沈穆清不由笑了起來,打量起他來。白袍青履,典型的生員打扮,頭上cha着支紫斑竹簪,樸素得不行。蕭飒見她眉彎如月,不知道為什麼,就擺了個恭謙溫和的樣子:&ldo;怎樣,還不錯吧!&rdo;沈穆清嘴角微翹:&ldo;能維持多久?&rdo;&ldo;什麼叫能夠維持多久?&rdo;蕭飒大為惱火,&ldo;我一向就是這樣的好不好?&rdo;話雖如此說,但他的目光明亮,閃爍着調侃的光茫。沈穆清不由嬉笑起來。蕭飒心頭一輕,頓了頓,輕聲道:&ldo;我給你贖身怎樣?&rdo;沈穆清目瞪口呆。蕭飒一向坦蕩的表情中有了幾份扭捏:&ldo;……我一個人在京都讀書,家裡也讓我買幾個婢女……我看你還挺機靈的……我給你大丫鬟的月例,怎樣……你成了我屋裡的人,自然沒有人敢欺負你……&rdo;沈穆清為之氣結:&ldo;我是青樓女子嗎?你給我贖什麼身啊?&rdo;蕭飒的臉黑的如鍋底:&ldo;我看你也就一個當通房丫頭的命……一點腦子也沒有……回來快兩個月了吧,有沒有給你漲月例啊?或者是賞了首飾尺頭給你?或者是派了好差事給你啊……都沒有吧!要不然,這大喜的日子,你應該在太太姑娘跟前服侍才是,還用的着在這裡偷偷的哭啊&rdo;說到這裡,眼角不由地掃到了她的嘴上。這麼冷的天,穿得又單薄,也沒凍成素白,竟然是是玫瑰紫色兒,一樣的漂亮。他不由惱火地道:&ldo;……你怎麼就長一張臉啊……&rdo;這都是亂七八糟的說些什麼?沈穆清哭笑不得地望着蕭飒,某些思緒如碎片般在她的腦海裡亂飛。她拉住蕭飒的衣袖:&ldo;等等,等等……&rdo;求證似的望着蕭飒,&ldo;要是你女兒出了這樣的情況,你會怎麼辦?&rdo;蕭飒見沈穆清神色間透了幾份惶恐,知道她被自己的幾句話說的有些害怕了,雖然臉色微霁,但更是決心給她下貼藥,免得行事間完全沒有一點畏縮,站在哪裡都鶴立雞群般的,白白惹人的眼:&ldo;當然是全部給我亂棍打死……&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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