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道:&ldo;您是為了重陽節的菊宴嗎?我這邊還有盆建蘭還在花期,雖然是尋常品種,但擺在廳堂裡迎客倒也看得過去。&rdo;紀氏不禁睜大了眼睛打量窦昭:&ldo;沒想到你還會種花?&rdo;窦昭汗顔,忙道:&ldo;不過是膽子大,不怕麻煩,今年種不好,明年再來而已。&rdo;&ldo;能屢敗屢試,已是極好。&rdo;紀氏不停地贊揚窦昭,聽得祖母心花怒放,非要把用紫砂盆種的一株茶花送給紀氏:&ldo;……聽說能開出各種顔色的花來。&rdo;紀氏駭然:&ldo;十八學士?&rdo;窦昭謙虛地笑道:&ldo;去年才移栽過來的,還沒有開過花,也不知道能不能開出十八朵來。&rdo;紀氏忙吩咐擡盆的粗使嬷嬷:&ldo;你們小心點!&rdo;又問窦昭,&ldo;怎麼養?&rdo;&ldo;最好放在鑲琉璃的窗棂前,每兩、三天視土的濕潤程度澆水,水不可積陳,澄上一兩天最好,&rdo;窦昭說着,就覺得有很多的事都需要交待,幹脆道,&ldo;我每天早上不是要去您那裡上課嗎?到時候我幫您照看就是了。&rdo;&ldo;那最好不過了。&rdo;紀氏喜笑顔開,&ldo;我正好跟你學學怎樣照顧這十八學士‐‐家祖最喜歡茶花了,我宜興的娘家,種滿了各式各樣的茶花,一年四季花開不敗。&rdo;茶花的品種不一樣,花期不一樣,窦昭聽着就能想像出其盛況。求助人和人之間的關系,有時候很奇妙。窦昭自認為看透世情,為人冷漠;紀氏謹言慎行,行事缜密,又是長輩,受窦世英委托照顧窦昭,在窦昭面前不免要正身率下,兩人之前關系雖好,卻稱不上親密。可自從得了那盆十八學士的茶花後,紀氏再看窦昭,就少了幾分長輩對晚輩的矜持,多了幾分志趣相投的親昵。每次授完課,她總會留窦昭說幾句話:&ldo;這十八學士你是從哪裡得來的?&rdo;&ldo;上次爹爹修繕東跨院的時候,派人到江南采買花木,有人拿了這十八學士重金兜售,我瞧着是真的,就買下來了。&rdo;前世,她身邊都是喜歡賞花、簪花的人,卻沒有誰喜歡種花,這一世,窦昭好不容易遇到個也對莳花弄糙感興趣的人,她很喜歡談論這些,&ldo;我還托他給我找了兩株六角大紅,一株赤丹,一株粉丹,一株茶梅。&rdo;又道,&ldo;六伯母喜不喜歡建蘭?我還讓他幫我尋幾株實生苗來。&rdo;&ldo;你還會養建蘭?&rdo;紀氏杏目圓瞪,&ldo;你怎麼會養建蘭?&rdo;窦昭這才驚覺自己說漏了嘴,忙道:&ldo;我不會養蘭。不過,我在爹爹的書房裡看到過一本蘭譜,覺得很有意思,就想照着那上面的方子試着種幾株建蘭,看能不能成。&rdo;然後嬌笑道,&ldo;不試試怎麼知道行不行?說不定能養出窦氏建蘭呢!&rdo;前世,她最喜歡建蘭,特别是素心建蘭,覺得它花容端莊秀美,素雅高潔,又随遇而安,到哪裡都能養活,略微用些心,甚至能開兩、三季花。紀氏很想看看這本蘭譜,話到嘴邊,又忙咽了下去‐‐蘭花名貴,在一些世代養蘭的人家裡,養蘭的技巧如傳家的手藝,甚至是傳男不傳女的,誰知道西窦的這本蘭譜是怎麼得來的?與其不顧廉恥地從不懂事的窦昭那裡窺視西窦的蘭譜,還不如讓窦昭送自己幾株蘭花。&ldo;我等着你的窦氏建蘭。&rdo;她笑道,&ldo;隻是到時候可别忘了送幾株給你六伯母。&rdo;窦昭見紀氏不再追問養蘭的事,舒了口氣,連聲保證:&ldo;一定,一定!&rdo;紀氏和她去看那兩株還在花期的建蘭:&ldo;你是怎麼讓它一直開到現在的?&rdo;窦昭再不敢賣弄,笑道:&ldo;我就是試着将它養在了暖房裡,沒想到能一直開到現在。現在還不知道為什麼能開這麼長的時間,我派了得力的丫鬟每日照應,記錄下每日的變化,應該能找到緣由。&rdo;紀氏大為贊歎:&ldo;從前隻知道你讀書用心,沒想到你養花也能這樣下功夫。&rdo;&ldo;反正都要花功夫,何不盡心盡力地做到最好?&rdo;窦昭笑道。紀氏不住地點頭,贊揚之色溢于言表。有小丫鬟急急匆匆地跑了進來:&ldo;六太太,四小姐,環九奶奶生了。&rdo;窦昭和紀氏都露出驚喜的表情,異口同聲地問那小丫鬟:&ldo;生了個小姐還是少爺?環九奶奶可平安順利?&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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