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眼前這人給他的感覺,讓他不大舒服,看他的眼神很冷,仿佛自己曾得罪過他。趙由晟當然認識戚适昌,上一世,這人一直跟在陳郁身邊,陳家對他有恩,卻不想他最終恩将仇報。由晟沒料想戚适昌這麼快便就到陳宅來,記憶裡他似乎到明年夏時才來,也怪自己上一世忽視他,沒留心。若不是經由歲月沉澱,趙由晟性子沉穩,按他年少時的那股剛戾勁,保不準将什麼也還沒做的戚适昌按地暴揍一頓。戚适昌跟随陳郁,而趙由晟一直在往長廊的方向走去,陳郁當然緊随由晟,戚适昌漸覺兩人間,似乎插不進外人,他無趣留步,看他倆并肩走向長廊。東院的長廊,圍繞一個水池,水池夏日會開荷花,木構的長廊頂棚,攀爬紫藤,到冬日,這些美景都不見,但對兩個行走其間的人而言,仿佛周身到處是盛景。如果喜悅會在長廊上綻放出蓮花,那麼陳郁大概要步步生蓮。秃秃的水池,魚兒靜止不動,待在水中,仿佛睡去,陳郁和由晟坐在木欄上,互相講述這些日子裡的事。年少的時光,最是惬意無憂,無需為成長焦躁,不必擔負家人的期望,而且時局還穩定,讓他們像水池中的兩尾魚兒,自在而舒适地過活。“爹說番醫是三佛齊國人,我聽他說話,有幾句能聽懂,阿剩,我母親會不會是三佛齊那兒的人?”陳郁有些想法不跟别人說,包括他親近的父親,但會跟趙由晟說。“應當不是,漢人和三佛齊國人生的孩子膚色要黑許多,而且眉目依稀有番人樣。”趙由晟幼年在廣州生活,他是祖父疼愛的孫子,常跟随祖父拜訪番坊居住的番人。不說趙由晟熟悉番人的習俗,對他們也見怪不怪,就是番語,他也能說上幾句。趙由晟的目光在陳郁臉龐上遊走,從眉到眼睛,眼睛到鼻子,鼻子到嘴巴,如此近看陳郁的臉龐,他氣息略為不穩,隐隐又似揪心,他撫平情愫,如尋常那般口吻說:“你長得白皙,樣貌和我們無異。小郁的母親,或許是位僑民的女兒。”所謂僑民,指居住在番國夷島的華人,可能本來身份是漁民,是海商,甚至可能是逃戶。聽到趙由晟喚他“小郁”,陳郁才想起,他似乎好些時日沒這麼喚他,不過這段日子,兩人莫名地很疏遠,像被什麼阻隔,予他相見不容易的錯覺。陳郁看映在水中的自己,也去看趙由晟的倒影,其實對方的輪廓,眉眼唇鼻,都印在他心中。他對趙由晟最初的記憶,是他牽着自己的手,笑着奔跑過公廨長長的庑屋,那是廣州市舶司的官廨,一群官員忙碌不已,隻有兩個快活的小孩兒。那年陳郁七歲,趙由晟九歲。遠渡大洋,跟随父親回國,來到陌生的地方,語言不通,那種孤獨感,非常地深刻,在很多年後都相伴着陳郁。“手腳還會發涼嗎?”趙由晟看向陳郁擱在朱欄上白皙的手臂,他沒有去碰觸,隻是問。陳郁擡起頭來,嘴角揚起,眸子亮晶晶,他拿手掌去貼趙由晟的臉頰,本帶着孩子氣,不想在手指碰觸到由晟的臉時,見他的臉色遽變,像似被淩冬凍住那般,唇線緊抿,眸子放大幽深不見底。陳郁不由地心中微顫,那是種不明原由的心悸,他忙縮回手,眼睑垂下,仿佛犯了錯誤那般。少頃,聽他嚅嗫:“近來不涼了。”趙由晟的手抓住木欄,使了力氣,指骨迸顯,扣去上一世在南溪和陳郁的最後擁抱外,他們已許久沒有過這般親昵舉止。“莊蝶說你腳酸發軟,在吃香藥丸,腳好些了嗎?”趙由晟言語平靜,他其實知道陳郁不是生病,而是體質的緣故。兩人畢竟親昵,很快适才那份異樣感就被抹去,陳郁縮起兩條腳,輕輕蕩動,帶着笑意道:“好啦!不過爹說還要吃藥,免得複發,可是香藥丸苦澀難食。”陳郁對那苦澀的味道,常常吃過既忘,他這年紀真是無憂,心常開懷。趙由晟看着陳郁的笑臉,想起上一世,随着年歲增加,陳郁臉上的笑容逐漸失去,甚至心中苦楚,而自己,怕正是他痛苦的來源。“莊蝶邀請過幾日去他舅家的田莊玩,小郁能去嗎?”趙由晟想帶陳郁外出,終日關家裡反倒對他身體不好。莊蝶老舅是位土财主,有處大田莊,陳郁以前也去過。陳郁突然從木欄下來,驚喜道:“能去,阿剩,我們一起騎馬去!”他也實在是關怕了,性子再靜,畢竟是個少年,總想去野外,無拘地遊玩。在陳郁下來那瞬,趙由晟伸出雙臂想護他,又悄無聲息收回。見陳郁如此高興,趙由晟也笑了,說:“等約好日子,我來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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