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牽唇角,&ldo;風骨有什麼用,能傲一時,還能傲一世嗎?&rdo;一人一鳥駐足看,上遊水流湍急,纖夫們行進得很慢,短短的兩丈遠,那個人又挨了十幾下。鞭子和皮ròu接觸發出的脆響傳到這裡,幹淨利索毫不含糊。那人搖搖欲墜,眼看要倒下了,瞿如問:&ldo;師父,你打定主意見死不救了嗎?&rdo;這話說得奇怪,為什麼要救?世上閑事那麼多,哪裡管得過來!&ldo;啪&rdo;,又是一聲。這次愈發響,那個人的頭皮被打裂了,血順着鬓角汩汩流淌,把胸前的衣裳都染紅了。瞿如落地化成人形,她知道師父的脾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指望她上前阻止是不可能的。她隻好自己幻化,打算緊要關頭出手相救,因為她有血有ròu,有恻隐之心。她的腹诽無方都知道,然而一道有一道的規矩,救人的方法施在妖身上不起作用,救妖的方法強加給人,人也承受不起。中土的糙藥她以前研究過,但這上百年來從未醫過一個人,就算把他救下了,她心裡也沒底。她揣着袖子歎息,那人終于跪下了,夜幕掩蓋了鮮血淋漓,但她看得一清二楚。終歸醫者父母心,她猶豫了下,還是走過去,在監工再一次揚手的瞬間格開了他的鞭子,&ldo;請手下留情,這麼打下去,他會死的。&rdo;幹這種活兒的人,十有八九都兇神惡煞。那個監工正要大罵,奪過火把一照,照見了她的臉,滿腔怒火立刻擰成了微笑,&ldo;小史怎麼在這裡?吃完了晚飯出來消食兒?&rdo;無方漫應一聲,垂首看跪地的人,傷太重,恐怕是站不起來了。但他擡起眼,腫脹的眼皮間仍有微光透出。窺不見那眼神的内容,無方也沒有興趣探究,因為這血ròu模糊的臉實在太恐怖,她很快調開了視線。朝邊上指了指,示意監工借一步說話。守塔人在天極城有功勳,監工也讓她幾分面子,依言閃到一邊,拱了拱手問:&ldo;小史有何吩咐?&rdo;&ldo;吩咐不敢。&rdo;無方道,&ldo;我想打聽一下,那人是什麼來曆?&rdo;監工哦了一聲,&ldo;中土販賣來的奴隸,幾經轉手,鬼知道他是什麼來曆。小史打聽他做甚?&rdo;無方不太好開口,還是邊上瞿如cha嘴,&ldo;我師父覺得這人長得很像她表哥,不忍見他受苦,特來請孫吏賣個人情。&rdo;監工張口結舌,不太相信這世上有這麼巧的事,不過既然守塔人有求,不應怕遭報應。反正奴隸多得很,時不時會死上幾個,到時候往上一報,随便就糊弄過去了。當然自己的難處是要誇大一下的,兜了個含蓄的圈子,順利換來下次頭排祈福的特權,這個被打成了血葫蘆的小子,就送給她了。熱切想救人的是瞿如,但最後要把人運回去時,她卻兩手一攤,&ldo;師父看我這體格,像是背得動人的嗎?&rdo;無方沒辦法,捏個訣招來四隻狸奴,連扛帶拖,把半昏迷的人弄回了茅糙屋。屋裡燃着一盞小小的油燈,還是蓮師贈予她靜坐修行的時候用的。當這裡的守塔人,除了五十年如一日的月俸一吊錢,沒有任何額外的補貼。不過問題不算很大,她們本來就擅長夜間活動,有沒有燈都無所謂。瞿如挨在一旁看,&ldo;他還喘着氣,應該有救吧?&rdo;昏昏的燈光暈染那張腫脹的臉,無方拉起他的手腕把脈,脈象雖然羸弱,陽氣倒很旺,一時半會兒死不了。抓了兩把陳年糙藥讓瞿如去煎,自己回竈上盛了一碗湯,拿勺兒慢慢喂進他嘴裡。他一口一口咽下去,空空的肚子有了暖意便續上命了。隻是眼睛沒能睜開,相較之前似乎更腫了,連那一絲細細的線也不見了。也罷,反正不用問病情,無方從頭到腳把他摸了一遍‐‐腿上有五處壞疽,結成了堅硬的殼,ròu在底下逐漸腐爛,必須用藥把毒拔出來;上肢有損傷,右臂尺骨近手腕處脫節,照她摸骨的結果來看,應該是折斷了。她為驗證,略微用力捏了一下,榻上的人發出一聲低吟,病竈的位置可以确定了。至于頭面部,基本都是外傷,沒有累及頭骨。不過打在頭頂的那鞭子比較狠,直接抽出了兩寸來長的口子,橫流的血把頭發都糊住了,看樣子不剃頭不行。瞿如的藥煎好了,粗砺的陶碗裝着漆黑的藥汁子,不管三七二十一灌了下去。然後又領命出去,蒼茫的夜色下,紅着兩眼的三足鳥坐在青石闆上磨刀,磨到高興處還唱,&ldo;老妖吃不飽呀,書生來得巧&rdo;……對于鳥類來說,口腹之欲的滿足就是最大的歡喜。瞿如救了個年輕人,心裡高興,唱起來也酣暢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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