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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頁(第1頁)

他似笑非笑望她一眼,&ldo;皇後那麼希望我去?&rdo;她無奈道:&ldo;孃孃吩咐的話,臣妾不敢不照做。況且官家是該到處散散的,心境開闊了,對身體也有益。&rdo;他搖搖頭,&ldo;我是問皇後,這樣盼着我去慶甯宮麼?&rdo;他突然主動問起,打了她個措手不及。但這事也不是從未考慮過,所以沒什麼可慌張的。她馨然一笑:&ldo;官家忘了,我是官家的皇後。孃孃說帝後琴瑟和鳴,則乾坤大定,天下太平。&rdo;&ldo;琴瑟和鳴?&rdo;他挑起唇角,再打量她,以一種截然不同的眼神,&ldo;皇後真願與我琴瑟和鳴?&rdo;他換了種語氣,鋒芒畢露直擊人心,秾華一時竟不知道怎麼回答了,稍頓了下方道:&ldo;官家對我有懷疑麼?畢竟我在紫宸殿受了冊封,也與你拜了天地,官家眼裡女人的一生就這麼糙率?你若萬般提防,當初何必立我為後?倘或你願意,放我回大綏也無不可。&rdo;她有點生氣了,泫然欲泣的一張臉,分辨不清是真是假。他看着她,眼裡漸漸浮起嚴霜,但略一漾,又變出了個會心的微笑來,&ldo;我說了什麼,叫你發這麼大的火?你的封後诏書已經诏告天下了,回綏國算怎麼回事?萬一建帝拿你威脅我,要我拱手半壁江山,屆時我怎麼辦?他們願意讓你來大钺做質婆,我卻不願讓我的皇後成為别人利用的工具。所以别再說要回去了……&rdo;他想了想,慢慢吟誦起來,&ldo;有我的地方,就是你可以安居的家鄉。&rdo;他把傀儡戲裡的唱詞搬來用,冷不丁被個局外人聽到,必定誤以為他們之間感情很好。雖然他陰陽怪氣,秾華自己也該反省。剛才的确做得不對,這種話輕易不能出口,可是自己一着急,就欠思量了。如今冷靜下來,心裡又開始惴惴不安。他是笑着說的,然而笑容裡蘊含了太多東西,誰也參不透。她低下頭,嗫嚅道:&ldo;是我氣盛,失了分寸。張嘴閉嘴說要回綏國,實在小家子氣了。&rdo;&ldo;無妨。&rdo;他與她錯身而過,低沉的嗓音留在空蕩蕩的大殿裡,&ldo;我對你,向來極有耐心。&rdo;☆、從福甯宮到凝和殿,未乘步辇,也不願意讓人近身伺候,今上自己打傘,緩步在狹長的宮牆之間穿行。秾華落後幾步,偶爾擡頭看他,那身形從容疏闊,有風吹進他的衣裳,把兩個闊大的袖籠吹得鼓脹起來,袖口往上遊移,燭簽劃破的傷口隐隐可見。漸至麗澤門,他走得愈發慢了,不時回身一顧,大約在等她。她快步趕上去,過了門禁眺望,凝和殿前美人來往,時照在不遠處的台階下侍立着,她擡手招了招,&ldo;把傀儡拿來,我和官家商量好了,今日要決一勝負。&rdo;言罷莞爾,提裙上了階陛。殿内暗香浮動,笑語盈盈,隻是他們一出現,衆人便沉寂下來,盈盈叩拜下去,與帝後請安。太後在座上笑道:&ldo;守禮是好的,不過并無外人,也不要太拘謹了。&rdo;招呼衆人坐下,又道,&ldo;六月六,請姑姑。原本是出嫁的姑娘回娘家的日子,隻因娘子們出不了宮,大家聚在一起,讨個喜興罷了。我這裡叫人準備了胭脂,官家既來了,請官家替娘子們畫斜紅吧!&rdo;天贶節有描紅點面靥的習俗,娘家走一遭,臉上帶了印記,可以避邪求福。太後是位心思活絡的母親,見fèngcha針地給諸娘子創造機會。秾華在一旁笑吟吟看着,娘子們面上含羞帶怯,今上眉心幾不可見地一蹙,也是勉為其難,牽袖提起了托盤上的筆。人數不算多,連帶皇後總共二十九位。品階高的自矜,就算心裡再着急,也表現得謙讓有禮。最後今上禦筆點在了一位才人眉梢,那些妃嫔就如衆星拱月一般,把禦座團團圍了起來。秾華心裡嗟歎,真難為他了,太後坐鎮,他不服也得服。她突然心情大好,自己摘了朵扶桑簪在發間。持盈過來,含笑掃了禦座一眼,&ldo;娘子們今天很高興。&rdo;她唔了聲,&ldo;都是青春年華的姑娘,心裡喜愛慕官家,平時礙于情面不好表達。今天借着過節好親近,妹妹也去請官家點面靥,和官家多說幾句話。&rdo;&ldo;官家若有心,自不必我那樣趕附。&rdo;她落落大方,一切随緣的态度。轉頭看外面,見内侍領着一個人往這裡來了,她指了指,&ldo;聖人看,那個大概就是新來的直學士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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