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着撿東西的馬氏,恨得牙癢癢,瞪了劉氏一眼。劉氏不敢示弱,回瞪了過去。兩人撿着地上的東西,撿着撿着就搶起來了,梅氏這才又詫異地看過來一眼。毛氏看親家母眼色,覺得自己老臉都快丢光了,站起來斥道:“一點東西都收拾不好,還不趕緊收拾了出去!”裡屋的裴貴娥又氣又惱,心裡恨死兩個嫂子了,可人又不敢出去。今天是她的好日子,兩人為了一點小心思,竟當着義哥爹娘的面,鬧出這樣的笑話來。梅氏是個識趣的,雖有些詫異裴家這兩個兒媳婦的表現,到底那兒媳婦是别人家的,她也不好說什麼。遂,若無其事的正過臉,仿若什麼也沒察覺出來。毛氏見了她這番表現,才松了一口氣。經過一番閑話,兩家人也終于切入了正題。盧明海先是表達了一番對婚事被拖的歉意,又誇贊了一番裴貴娥是如何如何的賢惠(其實他也沒見識過,就是一些場面話),然後梅氏就将包着聘禮銀子的紅封遞了過去,毛氏笑着說了兩句場面話,收下紅封,兩家人才開始商讨定婚期的日子。裴老爹其實挺欣賞盧明海兩口子的,覺得這兩口子明理人又實誠,不免感歎給女兒定了門好親事。雖說去年耽誤了一年,但畢竟人家有困難嘛,如今人家也應諾而來,也就沒什麼可挑的了。可在盧明海問他婚期時,他卻有些遲疑,因為他那婆娘一個勁兒在旁邊對他使眼色。裴老爹自然明白婆娘到底想的什麼,可他實在說不出來。梅氏也不是沒有眼色的人,自然看出來了,想了想也不是外人,遂問道可是有什麼不妥。接到話茬的毛氏一臉笑,她有些猶豫地看了一眼梅氏,欲言又止道:“親家,按理說咱不應該提這事的——”梅氏心裡一緊,不禁在想他家是不是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妥,趕忙将帶來的聘禮以及來裴家後的言行舉止都回想了一遍。一直垂着眼,老實坐在一旁聽父母和未來嶽父母說話的盧廣義,猛地一下擡起頭來,瞳孔緊縮地盯着毛氏。梅氏回想了一遍,覺得自家并沒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妥,遂露出一個疑惑的眼神,望了毛氏一眼。其實毛氏也是老臉赧然,可為了女兒,她也顧不得這麼多了。她也不直面回到梅氏的疑問,而是說了一通家裡孩子多,一碗水要端平的話,又道:“你看咱家就兩個兒子,我這做娘的掏心掏肺對他們,生怕一碗水端不平,孩子心裡落下埋怨。”屋裡很安靜,隻有毛氏的聲音在響着。裴老爹垂着眼睑,裴大柱眼神左顧右看,就是不看盧家人,屋裡的裴貴娥則是緊張得都忘了呼吸。梅氏也不是個傻的,自然聽懂了對方的意有所指,她也沒打算繞圈子,遂問道:“親家母,這話是什麼意思?”毛氏笑了笑,道:“沒什麼,就是心中有些感歎罷了。想一想,這娥兒這孩子從生下來不大點兒,到牙牙學語,到會走路了,到成了大姑娘。如今都要出嫁了,當娘的怎麼舍得喲。”梅氏也有女兒,自然能明白毛氏的心情。别說毛氏,每次當她想到女兒有一天會出嫁離開自己,她也會心情很糟糕。想到這裡,她理解地笑了笑。就在她放下心,以為自己是多想了的時候,突然又聽毛氏道:“親家兩口子一看就是明理之人,親家母也是為人和善,想必在孩子們之間會一碗水端平的,是吧?”梅氏這時若是還聽不出來對方的話音,也白瞎了她活了這麼多年。她當即一愣,就想說什麼。這時,就見盧廣義刷的一下站了起來,臉漲得通紅。“爹娘,咱回吧,這門親事咱不做了。”一石激起千層浪,屋裡所有人都呆了。“老大,你說什麼呢!”梅氏斥道,又趕忙安撫裴家老兩口:“親家,千萬莫怪,這孩子瞎胡說呢。”盧廣義低垂着頭,也不看其他人,隻是道:“娘,我沒胡說,這門親事咱不做了!”裴老爹頓時惱了,站了起來:“你這小子到底在說什麼!”盧明海趕忙站起來安撫親家,又讓盧廣義給人道歉。盧廣義素來敦厚實誠,但犟起來也是像一頭牛,無論爹娘怎麼說,他都隻是埋着頭不出聲。裴大柱裴二柱也站了起來,眯着眼看他:“你小子想毀親?”嘴裡說着,裴二柱的手就推搡了過來。盧廣義被推得往後一踉跄,這才擡起眼,道:“你們就當是我想毀親吧,是我對不起貴娥,這聘禮咱家也不拿回去了,就當是對貴娥的補償,補償耽誤了她一年多的時間。”裡屋的裴貴娥哇的一聲,哭着跑了出來。她淚眼朦胧的看着盧廣義,哭道:“義哥,這到底是怎麼了?”盧廣義看了她一眼,道:“怎麼了?你心裡應該有數才是吧。”這話說得在場所有人都是一愣,趁着空檔,盧廣義上前拉着父母,扭頭就走了。裴家老兩口和裴貴娥臉色劇變,倒是一旁站着的劉氏,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不停地拿眼睛去瞅自己男人。二房兩口子素來看重大兒子,不光是因為盧廣義為人實在有擔當,還因為他是個明理懂事的好孩子。可今天發生的事,就讓兩口子有些詫異了。隻是在路上也不好開口詢問,隻能先忍着等回去再說。一路上,三個人都沒有說話。到了家裡,盧嬌月有些疑惑地看着爹娘大哥難看的臉色。怎麼出門的時候那麼高興,回來卻成了這樣,難道說大嫂家那邊出了什麼岔子?隻是這會兒也不是問話的時候,遂将三人迎了進來,就站在一旁。“老大,你來說說怎麼回事?”梅氏并沒有發怒,她知道兒子不是無的放矢之人,若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兒子今天不會是這種表現。“娘,大哥,到底怎麼了?”盧嬌月着急問道,來回看着幾人的臉色。梅氏沒有回答女兒,依舊看着大兒子。盧廣義臉漲得通紅,從裴家出來,他就是保持着這樣的狀态,一直到回家。他實在沒臉見爹娘妹妹!“娘,你别問了,就當是兒子難得任性一次,這門親事咱們不做了,至于聘禮,就當是對裴家那邊的補償吧。”他有些艱難地道。梅氏見此,才發了火,她拍了一下炕桌,斥道:“你說不做了就不做了?你讓人家貴娥怎麼辦?還有你妹妹,為了給你湊成親的銀子,偷偷地在家裡不歇手地刺繡,你以為那點銀子是好得的,巴掌大的布,來回要刺上幾萬甚至幾十萬針,一針都錯不得。還有你爹,起早貪黑的,到底為啥?”盧廣義擡起頭,看了爹和妹妹一眼,眼中閃過一抹愧疚。隻是他依舊什麼也沒有說,又垂下頭去,道:“娘,你就當兒子任性吧。”見娘氣得要去找雞毛撣子,盧嬌月趕忙上前去攔。要知道這雞毛撣子從來是二弟的專屬,小弟也曾挨過,大哥和她卻是一次也沒有,現在娘氣得要去拿雞毛撣子打大哥,可見是被氣狠了。她急得眼淚直在眼中打轉,焦急地望望娘,又去看大哥。“大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倒是說啊。”一旁的盧明海歎了口氣,道:“老大,你說吧,爹和娘相信你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人。”盧廣義猶豫半響,才艱難地将事情緣由說了出來。“你是說貴娥早就跟你提過換屋這事了?”梅氏詫異道。盧廣義點了點頭,道:“她跟我提過一次,我沒答應她。哪知回來妹妹就說要跟我換屋,我本想着既然這屋已經換了,就沒什麼事了,前幾日去跟她說來下聘的日子,她也沒有提,誰曾想他家竟然将這事放在今天提,還拿捏上娘你了。”那日裴貴娥當着盧廣義提了換屋之事,盧廣義心裡本就有些不舒服,隻是他能體諒她的處境,所以并沒有怪她。回來後,妹妹主動提出換屋子,按他一貫的性格,盧廣義是一定不會答應的,可想着之前哭着跟他說這事的裴貴娥,再加上妹妹那麼堅決,他才答應下來。為了自己成親,妹妹連自己屋子都讓出來了,這讓盧廣義一直對妹妹心懷愧疚。他說不出來好聽的話,隻能心裡暗下決定,以後和貴娥一定要對妹妹好。而今天,明明是自家去下聘的日子,對方早不提這事,晚不提這事,偏偏趕着這時候提,顯而易見是有想拿捏的意思。這才是盧廣義最為憤怒的地方,沒道理為了他娶個媳婦,先是委屈妹妹,接着委屈他娘。方才在裴家見她娘急得六神無主,而對方隐隐有高坐釣魚台的意思,盧廣義心裡一直憋着的那股火兒,轟得一下就起來了。他不能讓自己爹娘低人一等,不能!他家也不欠誰的,用不着這麼低聲下氣!所以他隻有對不起裴貴娥了,反正他家也嫌棄他家家境不好,何必再互相為難呢。聽完兒子的話,梅氏沉默了下來,她扔下雞毛撣子,一屁股坐在炕上。而盧嬌月更是一臉驚疑,怎麼就發生了這樣的事。她也不笨,自是明白她哥的想法,不禁有些猶豫是不是自己當初提出換屋,是錯誤的,若不然他大哥也不會因為對她心生愧疚,以至于起了逆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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