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你早些睡,賬給我來處理就好。”離床榻不遠的牆根處燒着一個火盆。師無渡一邊說着,一邊走到火盆前蹲下,拿過靠牆立着的火鉗,撥開上邊厚厚的一層炭灰,從框裡夾了幾塊新炭擱進去。“沒事的哥,我這都快算完啦。”師青玄笑了幾聲,五指飛快地撥下成排的算珠。珠子撞在一起,和火盆裡的炭燒出的聲音一樣,都是噼啪的脆響。師無渡聞言,将火鉗放回去,起身走到桌邊一瞧,還沒理好的賬分明還有厚厚一沓。他斜斜一挑眉,伸手把賬本拎起,又将師青玄手裡的算盤也拿走了:“餘下這麼多,怕是再算一個時辰也算不完。”“但是哥,你走镖才剛回來,還是多歇會吧。畢竟在外頭跑了這麼些天呢。”師無渡道:“我現在又不是人,還歇什麼?”“就算是鬼也會累的……”不過師青玄剛嘀咕了一句,師無渡就出言打斷了:“快睡吧,明日你還得打理鋪子。被子蓋嚴實,莫着涼了。”說完,他抱着算盤和賬本,拎起裝着炭的筐子出了房間。師青玄隻好應了,将毯子搭在手臂上,起身跟過去,将房門從裡頭給闩好。随後又收了桌上筆硯,蹲在炭盆邊烤了會兒火,才到了床邊,準備更衣就寝。師青玄抽下腰帶,剛解了盤扣、正欲将棉布長衫從身上脫下,忽聽嘎吱一聲響,緊接着就感覺一股冷氣朝自己撲來。他轉過身,見窗子大敞着,想來是被風給吹的,隻好将衣裳裹緊,歎一口氣,不情不願地往牆邊挪去。幾片雪花被風帶着,沾在了袖口與衣襟上。師青玄關好窗子,又将窗栓給扣上,這才一邊拍着身上雪花,一邊轉過身來。誰知一擡眼,竟見桌邊坐了個人。一襲黑袍加身,衣擺處繡着銀色水波暗紋,面色冷峻、眉目深邃——不是賀玄又是誰?“賀……賀公子……”師青玄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往後退去,整個人貼着牆,話都說不順了,“你你你你……你什麼時候進來的……”或許是不想驚動隔壁的兄長,師青玄雖有些慌亂,但還是将聲音放低了。自上次人陣外一别、神神鬼鬼在銅爐山一番鏖戰後,師青玄就一直沒再見過賀玄,僅有的消息也是從謝憐那裡打聽來的。太子殿下說黑水玄鬼受了些傷,不過性命無虞,隻是回了南海之後就沒音訊了。師青玄并不明白,賀玄在這時候找到自己是想要做什麼。畢竟白無相已滅,這一個多月來三界都是風平浪靜的。他定了定神,擡眼迎上對方目光,竟從那雙沉郁瞳眸中辨出一股子煩躁與愠怒,心中頓時一涼。師青玄知道,雖然之前賀玄放過了自己兄弟二人、可謂是格外開恩,但這并不能代表他真的徹底放下了過往的仇怨。如今再度找過來,極有可能是反了悔,想要将這場中途放棄的複仇給繼續完成。師青玄腦中已經開始勾勒出種種極壞的結果。不過他沒什麼不甘,也不敢覺得委屈。他清楚,是自己占了賀玄的命格、害了他一家,而日前又得了對方諸多寬恕,他心裡頭更是覺得虧欠賀玄良多。這須臾之間,師青玄心中已做好了準備——即便是賀玄反悔、要來取自己性命或給自己換條爛命,自己都是活該受着的。可他心甘情願是真,心裡頭害怕也是真。畢竟恐懼是本能所緻,是世間有靈之物都擺脫不了的東西,着實難以克制。手心裡已經開始冒汗,呼吸也不自覺急促了些,但師青玄仍強作鎮定地望着賀玄,渾不知自己早就露了怯。賀玄瞧見他這副樣子,面上陰雲卻似乎更重了。他并不打算回答師青玄的話,而是站起身來,徑直朝他走了過去。師青玄強捺着心中懼意,白着一張臉,眼睜睜瞧着鬼王一步步朝自己逼近,最後在自己身前站定。兩人挨得極近,腳尖都碰到了一起。賀玄身量高,師青玄不得已要仰頭看着他。相對無言許久,師青玄已憋得滿背冷汗,動了動唇剛想說些什麼,就見鬼王擡起了手臂。他還以為賀玄是要掐死自己,便下意識地閉上眼睛縮起了脖子。不過,想象中的扼喉之痛并未傳來。師青玄抖着身子,将眼睛睜開一條縫,見賀玄雙手隻是落在了自己半敞開來的衣襟處。可他心中不敢有半分放松,仍緊繃着神經,猜測着賀玄接下來會怎樣做——是揪着領子罵自己一通,還是要這樣把自己扔去雪地裡凍上一夜?不對,如果是要複仇,這種程度未免也太輕了……賀玄的目光實在是鋒利得很,師青玄縱然滿腦子都是胡思亂想,可在對方的注視下還是一動都不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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