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遍一遍梳理心思,最終肯定:我看重上一世的池珺,但我喜歡的,是這一世的池珺。是在初秋踩着共享單車,衣裳在風裡揚起的同窗;是一起看新聞聯播一起分析,認可鐘奕眼光的夥伴;是一起參加比賽,被主辦方約談時,強硬地為小隊争取“公平”,事後被身側長輩“勸誡”,卻從不提起的隊友;是在跨年夜時因為鐘奕一條短信,就帶他去百米高空看夜景的至交;是無數個日夜,一起上課下課,一起說着日常聊着天,在被絆倒時幹脆抱住鐘奕、用懶懶的腔調讓鐘奕扶自己的池珺。他想:我喜歡他。我想擁抱他,想……親吻他。鐘奕垂下眼,喉結一滾。他看着看台上剝落的漆迹,手指不自覺地微微摩擦。心頭有些發燙。他想:我希望……與池珺做許多戀人間該做的事。倏忽明白的心意,像是一把鑰匙,為鐘奕打開一扇此前未曾想見的門,而他從中看到了與從前截然不同的世界。可接下來,鐘奕的眉尖又漸漸擰起。他扪心自問:我真的……想和他開始一段關系嗎?當我們不再是友人,而換作另一種身份出現在彼此身邊。我們還會是當初默契的合作夥伴嗎?池珺他——會願意做這樣的嘗試嗎?鐘奕緩緩地給最後的問題畫了一個叉。他了解池珺。或者說,了解上一世的池珺。雖然眼下,他因為池珺更年輕、更意氣風發的樣子而“喜歡”對方。但本質上,如今的池珺,總會變成上一世的小池總。而小池總一心撲在工作上,從不與人談感情。鐘奕原本覺得這隻是因為忙碌,但後來有一天,小池總和他喝酒,問他:“鐘奕,你都二十七八了,不考慮找個伴嗎?”鐘奕有些驚奇,看看好友,反問:“你自己呢?”小池總聳了聳肩,笑道:“我就算了。我爸、我媽,那副樣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鐘奕指出:“你這是以偏概全。”父母的婚姻不幸,不應該成為池珺自己孤獨終老的理由。小池總:“我知道啊。但理智上知道,和感情上接受,是兩回事。我……很難相信,一個人想和我在一起,是為了什麼。”他歎了口氣,側過頭,看向窗外,喃喃自語:“我要對自己好一點。”鐘奕看出,好友有更沉重的、自己從未聽說的心事。他一面覺得對方的悲觀毫無必要,一面又覺得,自己其實也沒有在這方面評價的立場。如今時過境遷,想想當初一起喝酒的好友,再看看被一圈同齡人圍在中間,叽叽喳喳講話的年輕版池珺,鐘奕忽然覺得,其實上一世,自己可以和好友聊得再深入一些。好友從未開始過一段感情,于是鐘奕甚至不确定池珺能否接受男人。如今要忙的事情太多,如果再添上一項“感情問題”,鐘奕光是想想,就覺得頭疼。實習的事是小,他在和材料系那位主管張老師參觀完玻璃廠後,心裡冒出的打算,才是大頭。他很忙,太忙了——…………他還可以找許多理由。但在池珺笑着與周圍同學點頭,然後朝鐘奕走來時,有一瞬間,鐘奕隻覺得眼前萬籁俱寂,隻留池珺一人的身影。他平靜地看着池珺在自己身邊坐下,掏出手機,用年輕人都有的姿态在屏幕上點點點,一面和鐘奕講話,一面吐槽組委會效率太慢,怎麼都小半個小時過去了還不頒獎。鐘奕一閉眼,想:夠了。其實隻有一個理由。他可以不與池珺做戀人,卻不能不與池珺做朋友。如果争取前者,會冒着失去後者的危險。那他可以不去争取。“愛情”一事,原本就不是什麼太重要的東西。上輩子二十八年,鐘奕都未曾得到、不曾想起,那這一次,也是一樣的。兩人之間,像是有一根無形的線。在大一這年的初夏,鐘奕有意無意地,踩過那條線,然後遲疑、猶豫。然後緩緩地、慢慢地,又退回線後面。而池珺尚對這一切一無所知。他一面與鐘奕閑聊,一面等待頒獎。等終于等到了,池珺和鐘奕打了聲招呼,然後跳下看台,花了十分鐘領回一張獎狀,再被新聞部的同學抓去拍照采訪。等一切結束,操場上的助威聲小了許多。日頭不再酷烈,一天的賽事将要步入尾聲。池珺把獎狀卷起來、握在手中,忽然問鐘奕:“你端午節有什麼打算嗎?”鐘奕想了想,玩笑道:“加班地獄?”池珺失笑:“是這樣,我和笑侯打算出去玩幾天。”原本五一就可以走,但張笑侯被實驗室的課業絆住腳步,接着哭天喊地不讓池珺和其他圈裡的朋友一起“抛棄”他。池珺原本就抱着可有可無的态度,見發小在實驗室過的慘兮兮,有點不忍,也就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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