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再回海城,他先找人把屋裡收拾一遍。加了價,很快完工。而後把鑰匙給房産中介,要求:“盡快處理。”房産中介答應,與鐘奕溝通:“價格的話,您的預期是?”這種有人在裡面不在的房子,進入二手市場,買家多少會覺得忌諱。隻是房子老,于上世紀建造。又是舊式居民樓,說不準哪天就要拆遷,地段也還過得去。若不打算自住,而是用來投資,倒是不錯的選擇。然而房主特地強調要快。衆所周知,想盡快出手,隻能在價格上打折扣。幾點相加,中介在心裡劃出一個模糊區間。做他們這行,就是要兩頭勸。買家壓低點,賣家擡高點。生意能成交,中介才有錢賺。鐘奕想了片刻,說:“一百以上吧。”碰上好說話、明事理的賣家,中介頓感驚喜,心道:這還真跳樓甩賣。可惜自己沒錢。鐘奕:“我年後要走,最好年前就能賣出去。”中介深呼吸。肩上擔子一重。嗯,賣家不是一般的急。好在中介見多識廣,很快道:“好,那咱們先把合同簽了?簽好合同,我們這邊就把信息發布出去。您放心,既然把價格壓下去了,很快會有人來問。”鐘奕點點頭:“好。”他其實也沒想到。這回回來細看,發覺鐘文棟雖然酗酒嗜賭,到醉酒身故前,銀行賬戶上隻有慘淡的幾百塊。屋中垃圾堆積、髒亂不堪。可從始至終,他似乎都沒打過賣房的主意。二十年前,鐘文棟與朱雪結婚。當時房價尚未飙升,兩人新婚燕爾,雙方父母出了一部分錢,加上夫妻二人工作時的積蓄、公積金,咬咬牙,付了全款,算是有了栖身之處。鐘奕對兩人當時的相處情形無從得知。時間向後推進,年幼的鐘奕開始蹒跚學步、牙牙學語。鄰居偶爾看到朱雪身上的青青紫紫,會在背地裡感歎,說:“前兩年他們剛搬來,看起來感情不錯啊,怎麼成了這樣。”此時此刻,從房産中介處離開,鐘奕想:其實我一點都不了解鐘文棟吧。時間太久,鐘文棟不過鐘奕生命中一個留下痕迹、又被漫長時光抹去的過客。他甚至不記得鐘文棟是何面容。在鐘奕是個真正少年時,心中當然有怨憎。可到現在,再想到對方,鐘奕已經毫無情緒。之前池珺曾說,如果需要找代理人處理鐘文棟身後财産,可以給鐘奕介紹。但鐘奕覺得,哪怕真有代理人來,心态也就是自己這樣。在各大銀行的開戶都已檢查過,另有醫保賬戶,餘額盡數被取出,被鐘奕單獨放在一張卡上。準備等賣房款到賬,就将所有錢以鐘文棟的名義捐贈。等一切結束,最後的步驟,是去注銷鐘文棟的身份。這之後,他的“父親”,就将迎來真正的、社會意義上的死亡。無朋無友,無親無故。…………天色黯淡下來。一天步入尾聲,倦鳥歸巢。池珺打電話給鐘奕,問他是否忙完今天的事,在不在酒店。回海城後,池珺便從“池特助”,變作衆人口中的“小池總”。和幾年後真正掌權時不同,現在,“小池總”這個稱呼隻有一個意思:他是池北楊的兒子。無權無勢,但有交好的價值。每日都有社交,都要與人虛與委蛇,池珺雖然習慣,但難免心累。其實去年也是這樣過來,但當時沒有鐘奕,池珺便能一個人撐。現在有了鐘奕,他倒不至于訴苦,可與鐘奕一起,就是難得放松。鐘奕先前也沒想到。回來前,他參照去年情形,覺得自己與池珺可能難找時間見面。事實本該如此,海城太大,為了辦手續方便,鐘奕把酒店訂在赤浦區。如此一來,與池珺的距離就很遠。可下飛機後,池珺忽然說:“要不然……我和你一起去酒店?”鐘奕一怔。池珺解釋:“我爸媽都有房子,我回去,也是一個人住。而且這兩天約了很多人,總歸要出去。晚上住哪裡,都不太影響。”他停了停,沒細說原因,隻談結論:“其實,我也不太想住那裡。”從前是沒什麼選擇。眼下,心思一動,就拉不回來。比起一個人早起、一個人入眠,他更願意和鐘奕一起。至于路上可能會多費的那點時間,可以忽略不記。鐘奕明白了,“好。等去了酒店,我重新開個房。”把訂好的單人間換成大床。池珺又道:“不過除夕之後,我得住我爺爺那邊。”他猶豫一下。去年此時,兩人是一起跨年。今年關系變化,要是在除夕夜,把鐘奕一個人留在酒店,當然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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