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着聊着,林母突然笑着問林冬至:“好啦,說說你吧,聊聊你在勝利村過得怎麼樣啊?”
林冬至一愣:“我麼?”
林母微笑的說道:“是啊,我剛剛說了那麼多家裡的事情,倒是你一個字也沒有說過自己在勝利村生活的事,不如我歇一歇,聽一聽你在勝利村的生活小故事。”
林冬至尴尬的一笑:“哪裡有什麼小故事嘛,我感覺每一天過得都一樣,就好像流水賬似的。”
林母點點頭,又問她:“那你在這裡過得好不好?”
林冬至趕緊說道:“好啊,好啊,我在勝利村過得可好啦,吃的也不愁,穿的也不愁,家裡給我補貼,李大爺一家也幫我,男知青們也幫助我,我還考上了公社中學的老師。說實話,在這些下鄉知青裡,我過得是最逍遙的了。”
林母低着頭沉默的想了半天,很長時間沒有說話,臨了才慢悠悠的說道:“雖然你說你過得挺好的,但是我還是覺得你這兩年你過得很辛苦,一個女孩子在這裡呆這麼長時間,沒少受委屈吧。”
小白:你剛知道啊,真是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标準,這話一點沒有說錯,林春華來一趟,他知道冬至的苦了,你來一趟,也懂得女兒的委屈了,真是該讓你們多來來。
林冬至裹着被子不吭聲,她的眼睛裡已經有眼淚控制不住的在往下掉了,她盡力忍着,不想讓林母現。
林母沒有現林冬至在哭,已經沉浸到了自己的世界裡,自顧自的慢慢地說着:“其實當時我也是猶豫的,不知道該送你和秋實誰下鄉。說句實話,我的心裡還是偏向秋實的,隻不過手上沒行動,是你姥姥出手果斷,直接推了一把,把秋實辦進了廠子裡。這一點,我實在是對不起你,我承認,媽在這裡向你道歉,你記恨媽記恨的對。”
林冬至已經說不出話了,她把被子堵在自己的嘴上,眼淚成串的掉下來。
也許一般的人聽到這話可能反應不會這麼激烈,可是林冬至現在已經患上了抑郁症,她的内心已經被壓抑了很久了,久的她已經感覺自己放棄了親情,親情就在她内心最偏僻最偏僻一個很小很小的角落裡蹲着,等着主人能夠把她想起,就像林冬至在勝利村等着等着,等着林家把她記起是一樣的。
她渴望親情,又害怕親情,她渴望親情的接近,又害怕親情的接近之後的遠離,若是親情輕輕貼一下就無情的遠離,他還不如不要來找她。
抱着這樣的想法,她數次拒絕林家的好意于無形,隻盼着他們能夠不要打攪她平靜的日子,可是,當母親親自踏上了這片土地,她第一眼看到林母,第一個想法就是過去擁抱着深愛的母親,缺愛的她現在内心已經極度的渴望親情的出現。
林母說着說着,眼淚也跟着掉下來:“家裡給你補貼,媽知道,和你在勝利村受的苦比起來,真是不算什麼,家裡真是委屈了你了。你爸爸去世的時候,你姥姥那麼說你,媽也沒有維護你,主要是媽的心裡一直有個坎,老覺得還是媽當時和你奶奶她們吵架了,矛盾激起來了,才把你爸爸給氣死了。可是我老想給自己找理由,正好你姥姥打了你,說了你,我就拿這個當借口,覺得也有你的原因。自你爸爸死了之後,媽就渾身沒勁,我每天都躺在床上想事情,想之前咱們過得日子,想你爸爸到底是因為誰去世的,想啊想啊,越想就越不想起來,越想就越睡不着,慢慢的就覺着你爸爸在門外招呼我呢,要我和他一起上街。可是媽起不來啊,等我起來,他就不見了。”
林冬至已經泣不成聲了,她和林母一人一個被窩,躺在那裡哭的不能自已。
林母哭着說道:“我本來想,要你回去接媽的班,媽的心裡也能好受些,離得媽近些,我也能照顧到你。可是你硬是不去,非要在這裡窩着,冬至,你真是傷媽的心啊。”
小白:當時你們那樣對她,你知不知道有多傷林冬至的心嗎?抑郁症,好像誰還沒個抑郁症似的,你猜猜林冬至現在是個什麼病症。
林冬至還是沒有說話,林春華來的時候她的心裡真是毫無波瀾,她以為見了林家的其他人也就這樣了,怎麼今天見了林母反而這麼難過呢,是自己今天喝酒了的緣故嗎?
林母輕輕的拍着林冬至的肩膀,慈愛的說道:“冬至,媽的好女兒,你就原諒媽吧,好嗎?”
林冬至痛苦的搖着頭,她想要說她真的沒有記恨母親,可是她現在已經說不出話了,隻是想着把眼淚咽下去,做一副笑臉給林母,可是,她真的是做不到的。
林母哭了:“媽真的做錯了,媽知道,媽今後改還不行嗎,媽求求你,别記恨媽,别不理媽。”
“媽!”林冬至哭着撲進了林母的懷抱,兩個人痛哭流涕,久久不能停歇。
隔壁屋的男知青點裡,冀來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聽到林冬至屋裡有人在哭,他一激靈爬了起來,就想過去。
一旁的白宇迪拉住了他:“哎哎哎,你幹嘛呢。”
冀來懵懵懂懂的說道:“冬至屋裡好像有人在哭,我去看看,是不是出啥事了。”
“能有啥事啊。”巴圖擡起了頭,“一天天的就你事多,女知青點大晚上的也是你一個老爺們能進去的?趴下來睡覺!”
冀來急了:“你大爺的,真是平時冬至對你們太好了,都把你們慣成白眼狼了,她哭呢,在哭呢,萬一有個壞人啥的,不麻煩了嗎?一個女孩子家家的。”
嶽高也伸出了腦袋:“人家親媽剛來,還不讓她們認會兒親啊,我們都聽了好久了,沒啥問題,睡吧親哥。”
冀來不放心,還是堅持批了衣服,在牆根底下聽了一會兒,半天覺得沒有什麼危險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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