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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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允許我鄭重地……”這時，人群騷圌動起來。幾道絢爛的光芒流星般滑過，在夜空中綻放出一朵朵煙花，明亮耀眼至極，黑圌暗瞬間化為白晝。前方幾個大塊頭擋住了視線，黑子踮起腳，想看得更清楚些。身圌體忽地騰空而起，原來是紫原将他抱了起來，扛在肩上。紫原本就是身高過2米的巨人，黑子坐在巨人的肩膀上，更是一覽衆人低，視野好得沒話說。“真美……”他歎道。“阿哲你喜歡的話，明年、後年……每一年我都陪你來看！”“小青峰不許搶我台詞！”“勉為其難陪你來，也不是不可以……”“黑仔，坐我肩上肯定看得最清楚~”“哲也有我就夠了。”幾人針鋒相對，視線交彙處仿佛能看到電閃雷鳴。黑子用視線誘導降低了存在感，在旁邊安靜地望着他們，嘴角噙着淺淺的笑意。※“他們說，明年、後年，每一年都和我一道去夏日祭看煙火。如果我可以活到那個時候……該有多好。”——摘自《黑子哲也的日記》，2014-8-22作者滴廢話：小黑子的日記，這章就點明了~《生死邊緣》每章最末尾都會選取日記的一小段，類似他的内心獨白~很多親說上章太虐？這章就撒糖吧?看文愉快~章4夏日祭落下帷幕後，生活回歸日常的軌道。都是正值事業上升期的男人，幾人很快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中。周二這天，他們都有事要晚歸，黑子便和黛聯圌系治療的事。從放療室出來，就看到了在走廊抽煙的黛醫生。“感覺如何？”黛靠牆站着，吐了個大大的煙圈。“和想象的不太一樣，我以為會更難受。”黑子回答。事圌前在網上看資料，很多人都說放療非常痛苦，令他有些憂心。結果整個療程結束，他都沒什麼感覺，好像打了個瞌睡就結束了。黛輕笑，“這是好事。”萬裡長征才剛剛開始，如果開頭身圌體就受不住，後面的就更難熬了。黑子走到診室一側的換衣間，脫圌下寬松的病号服，換回自己的衣服。聽着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聲，黛下意識地往那邊瞟了一眼，從換衣間下方的空隙裡，可以看到一雙白圌皙得驚人的腳踝。從黑子的日記中，隐約發現他有幾個同圌性的戀人，黛的心情就有些微妙。藍發青年的氣質幹淨得近乎透圌明，和傳聞中愛濫交的同圌性戀相差十萬八千裡。對這種性向特殊的人群，黛倒沒有歧圌視的意思，隻是對他多了幾分在意。“醫生，今天還有其他治療嗎？”黑子換好衣服出來。他今天穿了一件米色的短袖連帽衫，下圌身是一條貼身牛仔中褲，格外顯小，說是高中生都不會有人懷疑。“沒有了，回去休息吧。”放療比預期更早結束，時間還很充裕，黑子一邊走一邊考慮晚飯的食材。走到樓梯的拐角，一不留神，和一個小女孩撞了個滿懷。“好圌痛……啊，是黑子老圌師！”“梨花醬？”沒想到在醫院也能遇上幼稚園的孩子，黑子着實吃了一驚。面前紮雙馬尾的可愛小蘿莉，是麗子班上的孩子。先前她磕破了膝蓋，是黑子變了個小魔術才哄住了她的哭泣。那孩子之後就一直很粘他，還大聲宣圌言過“我以後要做黑子老圌師的新娘”，一來二去，黑子對她印象非常深刻。“你怎麼會在這裡？”他柔聲問，拉起摔倒的女孩，拍拍她裙子上的灰塵。“我來看爸爸！”黑子這才注意到梨花手裡拿着一朵粉色的康乃馨，摸圌摸她的頭發，“你知道爸爸在哪裡嗎？”四歲的孩子，年幼得很，他很擔心梨花會不會在偌大的醫院裡迷路。梨花重重地點點頭，蓮藕般白圌嫩的小手指了指斜前方，“爸爸在那個房間！”終究放心不下，黑子牽着梨花的手，和她一道走。沒想到梨花小小年紀，居然對整個神圌經外科熟門熟路，黑子跟着她走了一條員工快捷通道，一下就到了後面的住院部。“梨花很熟悉這裡呢。”“嗯！我經常來！”被老圌師稱贊了！梨花非常開心，小圌臉紅撲撲的。來到一個病房門前，蒼白的門扉上寫着房門号，下面還貼着一張小标簽——主治醫師：黛千尋。同為黛醫生的病人，也就是說，梨花的爸爸是與他類似的病？女孩拉開房門，歡快地跑進去，“爸爸，梨花來看你了~”病房裡，和病房外，完全是兩個世界。陽光蒼白得刺眼，照在病人虛弱瘦削的臉上，映得他一絲血色也無。那大概就是梨花的爸爸了。從女兒的年齡推算，他最多不會超過三十五。“梨花……”聽到女兒的聲音，病人了無生氣的臉上微微漾起一抹笑意，“到這兒來。”小姑娘捧着康乃馨，獻寶一樣湊到男人身邊，“我給爸爸帶了很好看的花哦！”“是嗎？謝謝你……”男人雙眼渾濁，艱難地擡起手，一點點摸索。從女兒的頭發，到她的肩膀，最後，終于摸圌到了她手上的花朵。枯槁的手指撫過嬌圌嫩的花瓣，動作很小心很緩慢，他通圌過觸感，在腦海裡重構這花的模樣，“……真美。”梨花生得可愛，一笑，臉上還有兩個淺淺的酒窩，“樓下新開了一家花店，在那兒買的！爸爸，等你病好了，和我一起去看好不好？”男人疼愛地拍拍女兒的臉頰，“……好。”黑子站在門外，眼睛酸澀。他不知道這位父親給女兒做了多少個類似的承諾，但是他知道，這無數個承諾，恐怕永遠都不會有兌現的一天。他們的說話聲驚醒了在病房另一側小憩的女人，她揉圌揉眼睛，注意到門外的俊雅青年，“黑子老圌師？”“你好。”黑子認出她是梨花的母親。作為幼稚園保父，經常來接孩子的家長，他或多或少都有印象。“有客人？”梨花爸爸眼睛雖看不見，聽力卻很敏銳。“老公，這位是黑子老圌師，梨花在幼稚園受過他不少照顧。”聽到妻子的介紹，男人用圌力支撐身圌子，掙紮着坐起身，沖黑子的方向顫圌抖着伸出手，“你好，我家梨花承蒙你照顧了。”黑子趕緊上前，回握住他，“梨花很乖，大家都很喜歡她。”對父母而言，沒有比誇獎他們的孩子更開心的事。男人聽老圌師稱贊女兒乖圌巧，渾濁的眼欣喜得眯成了一條縫。一股寒意，從手心相貼的位置傳過來。黑子自己的體溫已經比常人要低了，沒想到梨花爸爸的手更涼。那隻手瘦得可怕，隻有表皮包裹圌着裡頭的骨頭和血管。“老公你不要勉強，躺下來休息吧。”太太快步走過來，熟練地照顧丈夫躺下，“梨花，你陪着爸爸，我送黑子老圌師出去，馬上回來。”走到病房外，陽光燦爛。黑子呼出一口氣，恍如隔世。“黑子老圌師，今天謝謝你特意來探病。好久沒看到他那麼高興了。”太太溫柔地說。她聲音沙啞，眼下有濃重的陰影。長期照顧重病的丈夫，她早已疲憊不堪，每次躺下，都有種再也醒不過來的錯覺。“梨花爸爸他，是什麼病？”太太說出病名，黑子悄悄握緊了拳頭。不出預料，和他是一樣的。大概積壓的壓力太久，梨花媽媽又絮絮叨叨地拉着黑子說了不少話。大意都是感謝他照顧梨花，希望以後也能多關照一下那孩子雲雲。末了，提到丈夫的病，憔悴的女人不禁痛哭失聲，“現在就是……活一天算一天了。”她脖子上有個精巧的挂盒，啪嗒按開，裡面嵌着一張照片，是她們一家三口的全圌家福。黑子簡直不敢相信，照片上那個英俊帥氣的男人，和病床圌上那個虛弱的病人是同一個人。“老公他，又帥氣，又溫柔，朋友們都羨慕我。”回想起過去的幸福，她微笑起來。照片上的男人真的很帥，特别是眉眼，和黃濑幾乎一模一樣。年輕恩愛的夫圌妻，可愛的女兒，想來當初一定羨煞旁人。可惜現在，一切都成了回憶。告别梨花一家，黑子回到公寓。切菜，煲湯，炖肉……他熟稔地處理食材，一堆生肉生菜漸漸變成了一盤盤精美的菜肴。黑子面無表情地準備晚飯，等菜端上桌，嘗了一口，發現索然無味，這才想起來居然全部沒有放鹽。黑子趕緊補救，把所有的菜都重新加工一遍。偌大的家裡隻有他一人，格外安靜。他心裡有事，一安靜下來，思緒就開始四處發散。按照黛醫生的說法，這種病進展很快，每個月都會惡化一步。現在他可以自然做到的事，比如做飯，比如行走，可能下個月就再也做不到了。早晚有一天，他也會變成梨花爸爸那樣，看不到東西，虛弱得爬不起來，連上廁所這種小事都需要興師動衆……除了一天天熬着等死以外，什麼都做不到。徹徹底底的，廢人。黑子搖搖頭，努力将灰暗的念頭驅逐出去。為了不再胡思亂想，他打開電視，鬧哄哄的聲音一下子充斥了整個屋子。他端正地坐在電視前，抱着自己的膝蓋，強圌硬地逼着自己把注意力放到面前的娛樂節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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