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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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着，寫着105的手術室大門打開了。赤司沖上去，綠間、青峰、紫原、黃濑緊跟在後面，看着一衆白衣護圌士魚貫而出。終于，在隊伍的最末端，病床被推了出來。病人臉上蓋着白布。世界在那一瞬間，徹底崩塌了。心髒好像被紮了一刀，刀口還轉了兩圈，疼得近乎發瘋。赤司還記得今早離開前，也是在這個地方，他和他說的話。——“作為‘王’，我不允許你死。你要好好的，等我回來。”——“真是不講道理的王令呢，”哲也笑容清淺，“我答應你。”才幾個小時而已，卻好像已經過了一個世紀。赤司癡癡地看着床圌上罩着白布的人，“哲也，我回來了。”緩緩伸出手，撫上慘白的布料，“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對不對？”他說，如夢呓般，“抛下你回去處理公事，是我的錯。我發誓，以後再也不會了……所以，不要跟我開玩笑。”世界上最絕望的，莫過于“你死了，我還活着”。黃濑站立不穩，靠着牆壁滑了下去；綠間泣不成聲；紫原機械地扯着頭發，扯下來了一大片；青峰已然石化，大腦一片空白。就在這時，黛的聲音響起。“能讓一讓嗎？我們這邊手術結束了，要送病人回房間休息。”前面的人讓開後，黛和格林推着黑子走出來。看到赤司幾人頹敗的樣子，黛有些吃驚。怎麼這副鬼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黑子挂了呢！“好消息，手術成功了。”他說。先前那個蓋着白布的，是105-b手術台上的病人，而105-a上的黑子則幸圌運得多，成為了世界上20黑子是被疼醒的。手術中還沒太大感覺。這會兒麻圌醉劑失效了，劇烈的疼痛一波接一波襲來。“唔……”細碎的呻圌吟聲很微弱，一旁淺眠的赤司卻還是第一時間醒了過來。昨天得知黑子手術成功，綠間、黃濑當場就昏了過去，不省人事。紫原、青峰則一直上吐下瀉，據說是情緒波動太大導緻腸胃嚴重失調。所以，現在隻有赤司一個人守在病房裡。“哲也，有沒有哪裡難受？”黑子幹裂的唇輕啟，“疼……”頭快要炸開了，身圌體也跟被卡車碾過一樣。“乖，我去找醫生。”赤司出門後，黑子疼得不行，想着換成趴的姿圌勢會不會好點，便翻了個身。結果，隻是輕微的扭圌動，雙圌腿就傳來刀割般的痛楚，當即出了一身冷汗。黛聞訊趕來，一進門就看到黑子伏圌在床圌上抽圌搐，“哪裡痛？”“腿……”黑子抱着曲起的膝蓋，一張臉慘白慘白。年輕的醫生坐在床頭，緩慢有力地幫他推拿，讓緊繃的肌肉松圌弛下來。黑子幾乎要昏過去，小動物的呻圌吟就沒有斷過。他本來就是很清秀乖圌巧的長相，沙啞着聲音嗚咽，格外惹人憐愛。赤司在一邊心疼地看着，滿眼焦慮，現在的他不再是王者，隻是個擔憂媳婦的普通男人罷了。這時，黛卻面露微笑，愉快地哼起歌來。“你心情似乎不錯？”赤司語氣不善。哲也都這樣痛苦了，這混圌蛋醫生居然高興得哼歌？欺負他家哲也的人，就算是醫師也得死！“會覺得腿疼，說明神圌經已經恢複感知了。”黛說。黑子愣了愣，臉上是難以置信多過喜悅，“我還有希望走路嗎？”“當然，别說走路，好好複健的話，說不定還可以打籃球呢。”那句話，簡直像是給死刑犯開了赦免令。黑子蜷起身圌子，赤司從背後擁住他，動作很輕柔。一開始，懷裡纖瘦的肩膀隻是微微顫圌抖，慢慢地，顫圌動的幅度越來越大。得知腫圌瘤是惡性的時候，他沒有哭。得知雙圌腿再也不能動彈的時候，他也沒有哭。他不停地告訴自己“要堅強地活下去”，自我催眠般說了一遍又一遍……現在，他是不是可以，放縱自己一次了？壓抑了許久的淚水仿佛絕了提，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到後來嗓子都啞了，隻能發出微弱的抽泣聲。一直哭到半夜，才精疲力竭地倚靠着赤司的懷抱，昏睡過去。以往，他都睡不踏實。變成殘疾不過是一夜的事，每個晚上都害怕悲劇重演，擔心睜眼的時候，身圌體又有哪個部分壞死。現在，他終于可以安心地進入夢鄉。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一睜眼，他就被滿眼的食物給震圌驚到了。且不說床頭櫃和椅子上滿滿當當的食盒，連地上都鋪了張寬大的塑料布，上面放滿了各色小吃甜品，整個病房都彌漫着一股濃郁的香味。“哲也，餓了嗎？來吃點東西。”赤司微笑，床頭櫃上那一排圌精美昂貴的食盒顯然出自他手。黑子接過去，剛扒了兩口，就被人打斷了。“小黑子，快嘗嘗這個！”黃濑獻寶般地遞過去一碗玉米濃湯。“黑仔，這個比較好吃。”紫原捧着一盒剛出爐不久的蛋糕。“什麼啊，要比味道的話，肯定還是烤肉最贊啊！”青峰端着一大盤肉串。“你們夠了，他手術剛過，飲食宜清淡。”綠間舉起手裡盛滿蔬菜粥的碗。“……”看着那一堆食物，黑子有些頭暈。生了這場大病，他瘦得可憐，臉頰都凹了下去，抱起來沒什麼分量，一摸一把骨頭。現在總算有了好轉的趨勢，在他昏睡的時候，衆人一緻決定，要給他好好補補。哪家的蛋糕好吃，買！哪家的烤肉美味，買！哪家的奶昔好喝，買！哪家的招牌菜營養又可口，買買買！現在，他們的目标隻有一個——把某人喂得白白胖胖的！黑子正專注和食物奮鬥，沒注意旁邊那幾個男人的神情。如果他看到了，肯定會聯想起養殖場老闆看向豬仔們的眼神……手術後這段恢複期，黑子好好體驗了一把米蟲的生活：睡醒了就吃，吃飽喝足就睡，如此循環，不到一周的功夫，已經胖了一圈。手術預後很不錯，黛過來查房的時候，嘴角都帶着笑。見黑子精神不錯，他提議，“有空的話，要不要嘗試一下複健？”之前的腫圌瘤壓圌迫了神圌經，導緻腿無法直立。現在腫圌瘤雖切除了，運圌動神圌經卻沒恢複。他要像蹒跚學步的孩子一樣，先練習雙圌腿直立，再學習如何邁步。為了打破米蟲的生活節奏，第二天，黑子便在綠間的陪同下去做了一次複健。醫院有專門的練習室，鋪設有固定的路線，從走到終點算一個回合。一開始，腿圌根本使不上力氣。黑子隻能趴着，手用圌力扯着身下的墊子，一點點挪動；後來情況好轉，下圌身可以稍微用點力，他便改為膝蓋跪着的姿圌勢，慢慢爬到終點。再往後，雙圌腿能直立了，他嘗試着走路……綠間的苦難也随之開始。比如現在。隻聽咚的一聲，黑子右腳沒站穩，跌倒在地。綠間扭過頭去，忍耐着不去扶他。沒過一會兒，又是一聲悶響，原因是他沒控圌制好腳的位置，左腳絆住了右腳，摔了個狗啃泥，下巴磕到了旁邊凸起的瓷磚，白圌皙的臉上多了大片的淤青。綠間揉圌揉眉心。每次陪黑子來，他都要體驗一把堪比雲霄飛車的驚心動魄。好容易挨到那人走近了，綠間站起身，準備給他上藥。黑子卻忽然跪下去，死死抱住自己的小圌腿肚。綠間一陣緊張，“抽筋了？”說着就要去抱他，卻被推開了。黑子吃力地掰正腿，揉圌着抽筋的部位，“今天的複健還沒完成。”真是死腦筋！綠間扶額，“隻差幾米，沒關系的。”黑子喘着氣，緩慢而堅定地搖搖頭，“哪怕早一天也好，我想再一次，和大家一起打籃球。”綠間第一千零一次敗下陣來，退回到五米以外的終點，看着那人掙紮着爬起來，搖搖晃晃地，顫顫巍巍地往這邊走。還剩三步……兩步……一步……到了！綠間輕輕抱住他，發現他出了很多汗，後背完全濕圌透了。想想也是，正常人抽筋後都疼得不能走路，何況他一個大病初愈的準病号。歎了口氣，低頭親了親那人的前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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