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的植被舒展起自己蜷曲的莖葉,露水順着葉脈滑落到地上,偶有幾顆體型不大的依舊挂在上面,圓潤的表面流淌着瑩然的光澤,像是人眼角還未墜落的淚。路明非嗅着林間充足的氧,深深呼了口氣。布袍被不斷爬升的太陽曬得暖烘烘的。他拉起自己的領口,将半張臉埋了進去,蜷縮在一棵樹的朝陽面下,稍作休憩。在模糊的意識間,仿佛有人趁着刺目的陽光,不動聲色地親吻他的額頭。“哥哥,哥哥!是你嗎哥哥!”遠處傳來熟悉的呼喊,而路明非已經倦頓地睜不開眼了。他懶洋洋的翻了個身,一個黑影如風一般栽到了他的身上,緊緊抱住了他:“真的是啊哥哥!”“鳴澤你……松開,我……喘不過……氣來了。”他啞着嗓子發出微弱如蚊吟的聲音。路鳴澤慌忙松開了他,有些後怕的說道:“小橘子一大早就來我房門口撲騰,好像發現了什麼似的,我就跟着它出來看看,沒想到真的是哥哥你。”小橘子是他倆曾經救過的一條狼狗,傷養好了就留在路家,負責看兩兄弟的院子,除了兩兄弟的話誰也不聽。“是小橘子啊。”路明非看了一眼已經鑽進自己臂彎裡撒嬌的犬,擡手愛撫了幾下,心底有些怅然。他真的回來了。“哥哥我們先回去吧,這裡不是休息的地方。”路鳴澤開口打斷了他的思緒,小心翼翼地攙扶起他,誰料路明非還沒站穩便先軟了腿,直接摔倒在路鳴澤身上,兩眼一黑。“楚子航我……真想揍死你啊。”他在昏迷前發出一句喃喃。“唔……”路明非終于從黑甜的沉睡中蘇醒,像是已經飽飽的睡了一覺,慢慢伸了個懶腰。脫水的痛苦依稀停留在喉頭,長時間因過度緊張而疲倦的神經得到了極好的放松,讓理智戰勝了生理需求,重新主導人的思考。他身上的擦傷已經被包紮好了,口中遺留下來的苦澀味道暗示着曾有人在他昏睡時灌下了不知名的藥劑,或許是補充體力的,亦或許是他們發現了什麼。路明非臉色一沉,轉又釋然。他翻身下床,慢慢在自己不大的房間裡踱步——家具陳設都沒有被動過,依舊在自己原來的位置上嚴陣以待。似在這一個月裡,有人不死心的日日打掃,幻想着他還會回來。“呀,哥哥你醒了。”路鳴澤端着托盤推門而入,小橘子在他腳下跑來跑去,發出乞求關注的嗚嗚聲,“吃點東西吧?你都睡了三天了,一點固體的東西都沒有吃,全靠我給你灌米糊下去。”托盤上的飯菜發出誘人的香味,米飯顆粒分明,爽口的包菜配合星點的紅辣椒讓人食指大動。這樣精緻的人類飯菜對比起之前在龍巢的頓頓野炊,讓路明非鼻頭一酸。楚子航在遇到他之前過的是什麼生活?這條味覺遲鈍的笨蛋龍知道要好好吃飯嗎?噢他們龍類不用這麼按時吃飯……路明非一時失神,他沒有察覺自己已經能從任何微末的瑣事上聯想到楚子航,這種想念仿佛變成了一種深入骨髓的習慣,從未餍足。“哥哥?哥哥?”路鳴澤蹙起了眉頭,“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他清了清嗓子,若無其事地舉起了筷子:“沒事。”12他身上的傷好的很快。雖本就不怎麼嚴重,多是在森林中摸黑前進時的擦刮傷,但痊愈的速度卻超出路明非的想象,不到七天就完全愈合了,血痂脫落後連一點疤痕都沒有留下,整塊肌膚煥然一新。但他仍然出奇的虛弱,四肢軟綿綿的提不起勁,每日隻夠支撐着他在路家的領地裡轉悠。路明非沒有回城裡的主宅,在他的堅持下,路鳴澤也沒有強求,隻是天天過來看他,吩咐仆人一定要将他照顧好。他已經很久沒這樣長時間地呆在路家了。自八年前的那件事發生後,他一直對路家抱有一種糅雜着哀怒與憤恨、眷戀與痛苦的複雜情緒,平日不是出城閑逛就是到别家去玩,以至從未發現領地上的風光竟也十分美妙。路家在城外的領地面積不亞于城主家,把持着一條入海的河道及大面積的森林沃土。人所能及的地方皆鋪着寬闊的闆石路,足以讓四架馬車同時通過,沿路還有農人木工所居住的木屋,不用擔心會迷失方向。路明非就是沿着這條路慢慢往領地深處走去。他覺得自己恐怕是瘋了。不然怎麼會這樣固執的企圖從細枝末節上對應起在龍族領地生活的日子,從一棵樹,一泊湖,甚至是腳邊的石子和雜草,瘋狂的回憶起過去。路明非發覺自己對楚子航的思念已然複加至無比可怕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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