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嚴峫無所畏懼。雖然他那張下海挂牌五萬起的臉已經很久沒洗了,胡渣也星星點點穿透了英俊的面皮,但他昨天卧底去夜店的行頭還沒換,手上那個限量的表和腳上那雙定制的鞋,還是給了他在楊媚面前睥睨衆生的底氣。——盡管他一時半刻也沒鬧清為什麼自己需要這種底氣。嚴峫清清嗓子,整整袖口,擡頭挺胸如男模走秀般,邁着标準的台步橫穿馬路;來到銀色大奔前,先用食指關節叩叩車窗,然後矜持地打開了副駕門:“喂,市局門口不準——”嚴峫高傲的聲音戛然而止。“你沒問題吧,”江停一手扶着方向盤,疑道:“你剛才走來跟孔雀開屏似的,差點被那輛警車給撞了。”嚴峫一回頭。一輛警用依維柯急刹在紅綠燈前,車窗裡整整齊齊,如韭菜冒茬兒般探出十幾個實習警,紛紛目瞪狗呆地望向嚴副支隊長。“……”嚴峫一聲不吭地坐進大奔副駕駛,砰地關上車門,渾然若無事發生:“你怎麼來了?”這輛車貼着深色膜,幾乎完全隔絕了外界,不甚寬敞的車廂裡隻有他們兩人,肩并肩挨着坐在一塊兒,稍微傾斜身體就有可能蹭到彼此的肩膀。嚴峫耳朵有點發熱,擡手搓了搓耳垂。江停從車門内側拎出一隻透明密封袋,說:“來給你送這個。”那裡面赫然是一隻微型藍牙耳麥!嚴峫整張臉上的表情登時就從“???”變成了“!!!”如果他的心理活動具象化的話,那一定是驚濤駭浪電閃雷鳴,萬箭齊發火樹銀花,整個人僵在了副駕駛上,千言萬語卡在喉嚨口,足足好半天都沒憋出一個字來。把耳麥弄出來隻有兩種方式,一是走上面:洗胃,二是走下面:排洩。當然不論哪種都會對微型耳麥這種精密電子設備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壞,而且人也不會感到很舒服,更具體更生動的畫面就不用去想象了。那麼現在問題來了:江停是如何把耳麥弄出來的呢?嚴峫的目光不受控制,從江停淡紅色的嘴唇上,移到大腿間,然後回到嘴唇上,再移到大腿間……如此幾個來回後,他終于閉上眼睛,用力吸了口氣,強行将所有畫面逐出腦海。然後他在江停越來越狐疑的注視中,指了指耳麥,鼓起勇氣問:“怎麼拿到的,從上面,還是下面?”“……”江停莫名其妙:“算下面吧,什麼意思?”如果說昨晚目睹江停“吸毒”是他平生最驚魂不定的十秒,那麼現在,就是最考驗嚴峫作為一個有責任、有擔當、有職業素養的男人,是否具備基本道德水準的時候了。嚴峫極力克制着捏住江停的手,強迫他把這隻耳麥丢出車外然後狠狠碾壓二十遍的沖動,因為克制得太用力導緻臉頰肌肉有點僵硬:“……洗……洗過了嗎?”“?”江停說:“我以為這種電子設備過水就壞了。”嚴峫:“……”兩人久久對視,江停有點不耐煩了:“你還要不要?”嚴峫一寸寸擡起手臂,手指不住發抖,以骨節變色的力道強迫自己撚起密封袋的邊緣,迅速囫囵塞進褲袋裡,那一刻他感覺自己分明是揣上了點燃後滋啦作響的引線和整整十公斤重的c4。江停想了想去,想不出他這種表現的原因是什麼,便問:“你有潔癖?有潔癖的人可當不了刑警啊。”嚴峫拉扯出一個仿佛臉皮抽筋的微笑:“沒,沒有,那個,案子壓力太大了。”“不用太擔心。”嚴峫還下意識沉浸在c4即将被引爆的驚慌中:“什麼?”“……你今天真的沒問題吧?”江停眉頭皺了起來:“我說不用擔心,胡偉勝死了,這個案子差不多很快就能破了。”嚴峫無辜地瞪着他。在這樣的目光裡江停終于變得非常無奈,看了眼時間問:“你沒吃飯吧。”“啊?嗯,沒?”“你請我吃,”江停發動了汽車,說:“跟我總結下迄今為止的所有線索。”·一品居,包廂。服務員接過江停還來的菜單,轉身翩然而去,嚴峫才開口續完了剛才戛然中止的話:“——事情經過就是這樣,接警平台記錄顯示,光兩個月來頤和路派出所就接到過兩次關于‘三春花事’出沒賣淫行為的舉報,治安大隊和指揮中心都證實了這一點,因此可以證明昨晚的出警并不是蓄意而為。”江停拆開濕紙巾,仔仔細細地擦拭每根手指。“出警應該不是。”他頓了頓,說:“但報警是。”“我也這麼覺得,所以追查了那通報警電話,是從ktv外的一個公用電話亭使用投币方式打出去的。這種報警方式不同尋常且非常刻意,道路監控沒有拍下報警人的正臉,從身形輪廓看,隻能看出是個五六十歲的大叔。”“大叔?”嚴峫點點頭。“……報警方式倒沒什麼,普通群衆,怕夜店老闆有門路,事後遭到打擊報複,故意使用投币電話報警,勉強說得過去。”江停略微思忖片刻,說:“但一般掃黃舉報,是以年輕人或大媽居多,五十多歲的中老年男性舉報人相對少見。”嚴峫颔首表示贊同,然後突然又有點不滿:“你這是什麼意思?如果是我的話,就算到了七八十歲,遇到色情賣淫也一樣會堅決舉報的!”“……先生,你們的溫泉蛋飯和烤雪花牛套餐。”服務員滿臉通紅地放下飯菜,架起小烤爐點上火,在詭異的安靜中退出了包廂。江停用筷子攪拌蛋黃和飯粒,慢悠悠道:“沒事,她隻是被你的正直所傾倒了。”嚴峫:“………………”“你們警局昨晚的行動知情範圍有多大?”江停吃了口被拌得特别軟的飯,頭也不擡地問。嚴峫一邊烤牛肉一邊盯着他吃飯,覺得這人胃口确實已經嬌氣到了非常不男人的地步了,吃個飯還那麼多要求,又是要蒸得軟又是要加蛋黃,還少油少鹽不要蔥花——不知道晚上睡覺是不是也像豌豆公主似的要墊十二層毯子。“不機密但也不大,至少沒大到足夠解釋連你都出現在了三春花事的地步。”嚴峫硬生生挪開目光:“當晚的行動人員,後勤處,指揮中心,知道三春花事這個地點的人粗略算有五十多個,知道具體行動内容的隻有執行人。”江停仔細咀嚼咽下了那口飯,然後才說:“我的話,隻是讓楊媚派人等在市局門口,時刻盯着你那輛輝騰的動靜而已。”嚴峫:“……我下次會換車的。”“那經手胡偉勝那支二乙酰嗎啡的人呢?”嚴峫三下五除二,把雪花和牛滋啦烤熟,就着肉、菜狼吞虎咽吃了半碗飯,順手抄起餐巾紙抹了把嘴,說:“多了去了。平常收上來還沒來得及銷毀的毒品,看管員、統計員、化驗室、技偵、法醫、緝毒支隊、刑偵支隊、警犬技術支隊……”江停面色不愉。“平時按規矩,隻要确保最後銷毀的毒品總量和收繳上來的公斤數對應就行了。也就是出了這個事,呂局才意識到這方面管理還是有漏洞,現正責令黃興他們徹底複查呢。”江停慢慢吃着飯,幾乎是每粒米都咀嚼幹淨了才咽下去,吃相非常幹淨斯文,跟餐桌對面以風卷殘雲之勢掃蕩戰場的嚴峫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恭州早年也是這麼處理的。”他說,“亡羊補牢,尤未晚也,你們呂局在公安系統内是個人物。”嚴峫滿嘴塞着肉:“嗯哼?”江停放下筷子,按鈴讓服務員上來把還剩下小半的菜收走。“哎?”嚴峫詫異擡頭:“這就吃好了?不合胃口?”“沒有,飽了。”“飽了?你怎麼跟貓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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