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那段時間身在何處,也想不起氣候、溫度、地理特征等有價值的線索。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那段記憶始終是黑暗的,說明我的眼睛一直被蒙着。”他食指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後來我試圖在大腦裡構建黑桃k的面孔模型,但都失敗了。人腦畢竟不是電腦,強烈的負面感情會影響感官,這是連我也無可奈何的事。”江停兩根修長的手指夾着煙,又撬了瓶啤酒,金屬瓶蓋叮當一聲掉在滿是小龍蝦殼的桌子上。“……所以你後來想抓他的時候,他會覺得你背叛了這個利益聯盟。”嚴峫問:“是不是?”這其實是非常體面且為他人考慮的說法,基本杜絕了任何讓江停難堪的可能,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江停搖了搖頭:“不,從他的思維方式來看,應該是我背叛了他這個人。”“怎麼說?”“連環綁架是個非常私人化的表達方式,一個男孩、一個女孩,十五六歲感情最純真的時候,絕境之下的彼此扶持,所有意象都具有強烈的指向性。如果覺得我破壞了權錢利益關系的話,沒必要設計出這麼複雜又離奇的連環綁架來進行自我表達,否則個人情緒流露得太多了,像黑桃k那種兼具犯罪天分和經驗的人,肯定知道感情聯系在犯罪過程中越明顯,可供分析的線索和破綻就越多。”嚴峫微微颔首不語。——其實他也是這麼想的,甚至想得還更深入一些。隻是經過下午的矛盾之後,他不想趁這會兒跟江停說出來。“廚房熄火啦!點單最後一波!香辣蟹小龍蝦燒烤燙串點單最後一波!”大排檔老闆的吆喝響起,嚴峫看看表,溫和道:“走吧,明天咱倆去天縱山現場看看,也許能找到一些線索。”江停點點頭,把隻剩個底兒的啤酒瓶舉到嘴邊,突然又像想起來什麼似的頓了頓,說:“這個連環綁架案,等受害人醒來後肯定能抓住幾個人,但未必能鎖定黑桃k。”這一點嚴峫早有預料,倒不是很意外。現在國内抓住的大毒枭還是以經銷商為多,即便有制造商,也多是制造甲基苯丙胺之類的入門級違禁藥物。能投入大量資金來自主研制新型化合物并實現工廠量産的,有一個算一個,都是能驚動國安部的級别,潛伏十幾年甚至二三十年的都有。簡而言之,在将其爪牙徹底斬除之前,要想一舉扳倒正主的難度非常大。江停臉半側着,垂着眼簾,這個角度讓昏黃的燈光從側面打來,從額角到鼻梁仿佛鋪着一條光帶,顯得格外棱角分明。“你也許還心存疑慮,但這個世界上最想置黑桃k于死地的人确實是我,嚴峫。以一個刑偵人員的專業素養而言,你可以對其他任何事抱有疑點,但這一點毋庸置疑。”說完他仰頭喝了最後幾口啤酒,把玻璃瓶擱在桌上,起身道:“走吧。”翌日,天縱山。一輛奔馳大g蹦蹦跳跳穿過山路,被沿途鋒利的樹枝剮出無數道印子,終于轟一聲熄火停在了路邊上。“我操……”嚴峫甩上車門,有點肉痛地摸摸車門和引擎蓋,把早已被颠得臉色發白的江停攙了出來:“這鬼地方來一趟可真他媽受罪啊。”江停擺着手說不出話來,突然一捂嘴:“嘔——”刹那間嚴峫還以為他要吐在自己身上了,随即卻發現隻是幹嘔,江停狂咳幾聲才勉強把翻騰的胃壓了下去,接過水喝了幾口。“你看你,”嚴峫滿臉心疼:“别強撐着,怕什麼呀,懷了咱就領證去吧。”江停好容易才梗着脖子把水咽下去,精疲力盡問:“你知道這荒郊野嶺的,把你就地埋了三個月都不見得會人發現麼?”嚴峫:“喲嚯你還擺上譜了,營養費沒給夠還是聘禮沒下足?要不要再給你買倆半斤重的龍鳳金镯子挂手上?”天縱山幾處主要公路進出口都有警察盤查,案發地區已經被警戒線圍住了,開車上山時還經過了好幾道卡點。嚴峫知道路難走,特地把長期停在市中心蒙塵的g65開了出來,但确實越靠近鳳凰林就越崎岖難行,最終隻能把大g往路邊一丢了事。他們兩人深一腳淺一腳地,互相攙扶着從樹林中穿過去,向山頭上那片火紅的鳳凰樹林跋涉。嚴峫說:“差不多你就得了,三媒六聘八擡大轎,房子可以加你名,但領證一定要聽我的。其他條件咱們再商量嘛,酒席是辦你那邊還是我這邊?或者兩邊都辦?嫁妝的話就不要了,留着你自己當私房錢吧,估計還得貼補你點兒。”江停一手扶着石塊,一手被嚴峫拉緊,咬牙發力爬上陡坡,趔趄了下才站穩。“就是你這身體得好好保養。”嚴峫絮絮叨叨地教訓他:“看你這樣兒,以後辦案别那麼拼,沒事在家養養狗澆澆花多好,再要不逛街喝個下午茶……”江停扶着膝蓋喘了會兒,“到了。”“啊?”江停揚了揚下巴示意:“行刑地。”嚴峫回頭一看,不遠處陡峭的山坡頂上,蔥蔥郁郁的鳳凰木錯落分布,空地上用木棍撐住圍了一圈黃黑警戒線,其中地面明顯凹進去一個深坑。——那就是埋葬賀良、以及步薇申曉奇遭到襲擊的地方了。“下午茶正等着我呢,”江停唏噓道,起身踉跄走了過去。賀良的屍骨已經被起出運走,甚至連坑底的砂石土灰都被刨掉一層,由苟利親自監督運回市局做檢驗去了。江停蹲在倒尖錐狀的坑邊往下望去,嚴峫走過來站在他身側,隻聽他道:“這深度起碼有一米多吧。”“嗯哼,确切來講最深處有近兩米,挖出來的土都堆在鳳凰林裡了。坑底覆蓋着厚厚的雜草、落葉、木條等,其中大部分細木條有明顯的壓斷痕迹。”“陷阱?”“應該是個手法簡單但有效的陷阱,幾年前我去非洲打獵的時候親手做過。首先把土挖空,上面用木條及草堆做個承重層,再堆上浮土及落葉等,放上肉做誘餌;獵物走上來之後把脆弱的草堆木條壓斷,轟隆一下就掉進坑裡去了。”江停扭頭瞥向他:“那誘餌應該是水吧?”“應該是,”嚴峫說,“根據現場技偵的推測,申曉奇應該是站在陷阱上喝光了那瓶水,其自身重量壓塌承重層,然後猝不及防地摔進去壓在了賀良身上。”他倆不約而同地沉默了片刻。想想看那場景也确實蠻瘆人的,腳下地面突然塌陷,直接摔進去跟屍體來個面對面……江停咳了聲:“附近的腳印和指紋提取過了嗎?”“腳印是提出了一些,這地面上查着标記杆的都是。不過這附近當天晚上下了場雨,現場破壞得一塌糊塗,沒有太多的參考價值。”嚴峫歎了口氣說:“目前可以肯定的是,案發時出入現場的犯罪分子不止一個人,這點符合李雨欣的供詞,應該是由幕後主使所委派的綁架團夥。”“團夥都能跑得掉?”“你自己看這周圍的地理環境。”嚴峫無奈地一指:“這山坡,樹叢,原始森林——我都不說随便找個山窠子往裡一躲,你看滿地的草窩都大半個人高了,隔着十米遠的距離都發現不了。”江停随口道:“你得了吧,你們外勤組活兒就是糙。”說着他站起身,結果蹲久了雙腿發麻,不受控制地往土坑裡倒去。“——哎小心!”嚴峫眼明手快,在江停栽進坑的前一瞬間拉住他裹進懷裡,因為慣性沖擊,兩人都同時向後退了好幾步。“……”江停整張臉被嚴峫強行按在肩窩中,雄性荷爾蒙氣息混合着好聞的香水味撲面而來。他表情霎時變得有點僵,慢慢擡起頭退了半步,正想渾然無事地說點什麼把這個話題岔過去,卻發現嚴峫眼底分明閃爍着狐疑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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