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不知持續了多久。也許是一分鐘,也可能隻有幾秒,總之郎靖風終于找回了語言能力,先是一扭頭,呸地吐出幾根兔毛,随即從牙縫裡擠出一句:“……你是兔妖?”白阮除了發抖一動不動。“你怕我?”郎靖風心中蓦地掠過一抹不祥的陰影。他還沒來得及想清楚具體不祥在哪,隻是本能地覺得整件事的邏輯鍊都被白阮是怕狼的兔妖這件事打亂了,他俯身朝白阮伸出手,仿佛得親手碰碰白阮才能相信這是事實。“叽!”見狼崽子又要碰自己,白阮失聲尖叫,離弦的彈力球般狂跳到雜物間的另一頭,縮在與郎靖風成對角線的最遠角落裡。“白老師我……”郎靖風手足無措地朝白阮走了一步。“叽呀!”已吓至瘋魔的白阮咆哮着跳進一個空水桶裡,試圖給自己增加一點防禦值。“好好好,我不過去。”見白阮吓成這樣,郎靖風急忙安撫,舉雙手投降。空水桶裡的白阮嘶聲怒吼:“叽!叽——!”郎靖風聽不懂兔子話,但隐約明白這是在攆他,咬牙道:“行,我先出去。”說着,郎靖風走出雜物間。早自習時間整座教學樓都很安靜,一眼望去空蕩蕩的走廊上一個人都沒有,郎靖風松了口氣,關上門,倚着門對面的牆抱臂而立,腦子混亂成一鍋粥,知道一定有某些事脫離了預期卻又想不通,準确地說是不僅想不通,反而還更迷茫。——一隻兔子為什麼要違反天性去接近一隻狼?這他媽的除了喜歡還能因為什麼!?但為什麼又不讓親?郎靖風焦躁得牙癢癢,想想白阮驚恐的小模樣又不忍心進去問,整個糾結不已,恨不得在旁邊暖氣管子上咬一口。與此同時的另一邊,白阮在很有安全感的空水桶裡靜靜縮着,默默平定情緒。恐懼如退潮的海水一波波消散,被郎靖風強吻的回憶也随之像淺灘中的礁石般漸漸露出形貌,回過神來後,這吻終于是個吻,不是咬嘴了。唇舌滑軟得令人心悸的觸感,鋼鐵般箍纏在腰間的手臂,熱乎乎地掃過面頰的氣流,又低又磁地在耳畔撩撥的聲音……白阮好不容易才緩和了少許的心跳再次激烈起來,半是遭學生強吻的羞恥和憤怒,半是重新被勾起了恐懼。想到初吻不僅就這麼稀裡糊塗地丢了,而且還丢進了天敵的嘴裡,白阮的心情複雜得難以言喻。“叽……”白阮蜷起身子,把臉埋進兩隻毛絨絨的前爪中,耷拉着耳朵,隻想放空一切地團一會兒。這時雜物間的門被敲響,郎靖風的聲音傳進來,焦急中透着一絲罕見的不安:“白老師,能出來了嗎?”白阮聽見郎靖風的聲音就氣不打一處來,目光一厲,飛身出桶,幾個縱躍跳到門口,一身軟軟的絨毛炸着,沉聲怒斥道:“叽!叽叽叽!叽!”仗着郎靖風聽不懂,還爆了粗口。“操,”郎靖風抓狂,“我聽不懂。”白阮在雜物間裡變回人形,撅着屁股憤怒地撿起散落的衣服,又把封竅符重新貼好。“白老師,”郎靖風把耳朵貼在門闆上聽着裡面的動靜,不死心地對着門道,“我喜歡你,你是兔子我也喜歡你。”白阮在門闆上重重捶了一拳:“閉嘴!你這……胡鬧!”“不閉,”郎靖風來勁兒了,“我真喜歡你了,沒鬧,你跟我怎麼回事兒?怎麼一陣一陣的呢?”“誰跟你一陣一陣了?說什麼亂七八糟的?”白阮手忙腳亂地穿好衣服,用襯衫袖子狠狠抹了把嘴,嘭地推開門。郎靖風後撤一步閃開,目不轉睛地盯着白阮,确認道:“你知道我是什麼嗎?”“廢話!”白阮慘遭天敵強吻,又在學生面前被活生生吓成小白兔,師道尊嚴稀碎稀碎,滿滿一肚子火沒地方撒,眼睛瞪着别處沒好氣兒道,“看見你第一眼就知道了!”“生什麼氣呢,氣我親你?”郎靖風問。“閉嘴。”白阮眼珠滴溜溜轉,邊緊張地四下掃視邊轉身往教學樓外走,兇巴巴道,“換個地方再說話。”反正雜物間他是不敢再進了。郎靖風跟在白阮後面,兩人出了教學樓後門,往平時極少有人出沒的後操場走去,白阮走着走着,忽然回手一捂屁股。郎靖風脫口而出:“怕我看你屁股啊?”白阮把圓尾巴狠狠按回去,悲憤咆哮道:“不是!我尾巴被你吓出來了!本來我妖氣就不夠用!”“……喔。”郎靖風悻悻地鼓了鼓面頰,心裡半是尴尬,半是被“小白老師的圓尾巴冒出來了”一事萌得魂飛魄散。而且尴尬之餘,這小狼崽子還沒忘記用赤裸裸的目光掃視了白阮一圈,想象着白阮屁股上長着兔子尾巴,腦袋上頂着兩隻長耳朵的樣子,想着想着,差點兒硬了。白阮不知郎靖風這些心思,憤恨道:“挺大個人了妖氣都不知道收一收!”“對不起,”郎靖風下意識地哄了一波,“我錯了,我以後學着收。”後操場常年無人打理,雜草叢生,一片荒蕪景象,被藤蔓植物糊得看不出原樣的矮牆兢兢業業地隔開後操場與外面一條行人稀少的小馬路。此處以兩人為中心方圓十米都看不見人影,雖然沒雜物間隐蔽,但也是個能放心說話的地方。“不許再親我了,”白阮謹慎地與郎靖風隔開一米間距,捂着嘴發出記過警告,“你再敢親一個我給你記過。”郎靖風不解:“你是不喜歡我還是怕影響不好?”“誰喜歡你了!?”白阮氣得直蹦跶,恨不得扭頭找棵樹撞死以自證清白,“你想什麼呢!”郎靖風微微眯起眼睛,神色陰郁,目光森寒,面部線條如同被凍住一般一根根變得僵硬。片刻靜默後,他強捺着火長出一口氣,一字一句沉聲道:“那你找借口接近我,陪我做義工什麼意思?那天晚上我說我想來二中當體育老師你興奮成那樣什麼意思?趁我訓練去更衣室偷我訓練服什麼意思?昨天我和朋友出去玩你吃什麼飛醋?”這誤會比山還高,比海還深,比無産階級的革命友誼還堅不可摧!白阮被一連串質問驚得呆若木雞,兩人一個瀕臨瘋魔,一個宛如見鬼,說一句特大翻車慘案并不為過。“你……”白阮把郎靖風說的這些事在腦子裡過了一遍,一樁樁回過味兒來,語氣機械道,“你喜歡……男的?”郎靖風咬肌微微抽動,兩片薄唇動了動,語氣生硬得不像在吐字,倒像在空氣裡鑿字:“對,你不喜歡?”白阮舔舔嘴唇,語調幹澀:“我喜歡……母兔子。”郎靖風瞬間做了個深呼吸,似乎怕被白阮氣背過去。“你說的這些事都有原因。”之前的憤怒羞恥都被郎靖風這邊濃度更大的羞恥給比下去了,白阮忽然一陣不忍,語氣也軟了下來。如果早知道郎靖風喜歡同性,或者白阮是個女老師,那白阮都會知道避嫌,絕不會做招人誤會的事,可面對同性學生,白阮壓根兒就沒動那根筋。白阮沉吟片刻組織語言,向郎靖風說明了自己曾為道士收留修習法術所以能開天眼會看功德,見郎靖風功德即将跌破天譴線,不忍眼看學生被天打五雷轟,故而找借口拉郎靖風去刷功德的這一番來龍去脈。“就是這麼回事,”白阮無力地解釋道,“喂鳥和去福利院都是因為這個,聽你說想來二中當體育老師我高興,是因為我希望你能好好學習……前段時間沈嘉涵查出白血病,我預支了兩年妖力救她,偷你訓練服是想用你衣服上的妖氣做個引導,好把這份救人的功德回向給你。”白阮說着,窘迫地别過臉,“我沒、沒拿你衣服幹别的。”郎靖風聽着,尴尬得臉色一陣白,一陣青,恨不得一口咬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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