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星洲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羨慕我做什麼呢,這種點子我也不是總有的。”“有時候也會很黑暗,”許星洲認真地道:“找不到出路的那種。”林邵凡認真地說:“可是,會好的。”許星洲望着西沉的落日,放松說:“……是啊,會好的。”一切都會好起來,就像太陽終将升起。許星洲想。——然後,下一秒鐘,一個餐盤“砰”地放在了桌子上。“真巧啊,”秦渡将那個隔壁學校食堂的餐盤推了推,自然地說:“我也來這裡吃飯,拼個桌?”許星洲:“……”程雁:“……”秦渡打了五份小炒,晃晃悠悠的幾乎要掉出來,盤子裡滿滿當當的蘇式紅燒肉和魚香肉絲、糖醋裡脊與紅燒大排,他又加了一個手撕包菜——素菜隻剩這個了。秦渡拍了拍手,說:“我多打了一點,要吃的話從我這兒夾吧。”林邵凡也是一驚,沒想到還會有人來,問:“是認識的學長嗎?”“算……”許星洲糾結地道:“……算是吧。”秦渡漫不經心道:“——算什麼算,是師兄。”許星洲那一瞬間簡直想撬開他腦子看看裡頭到底是什麼,為什麼會對‘師兄’倆字這麼執着,怎麼到哪裡都是這倆字……林邵凡友好地伸出手,道:“師兄好,我是星洲的高中同學。這幾天這邊有個競賽,所以來順便看看她。”秦渡說:“嗯,是順便就行了。”然後他十分勉為其難地,與林邵凡握了一下手。林邵凡:“……???”許星洲低頭扒拉自己的米飯,林邵凡又沒話找話地問:“師兄,這邊食堂什麼比較好吃嗎?”秦渡說:“我不知道啊,我也是f大的。”林邵凡:“……”f大的為什麼會來這裡,而且還來吃食堂啊!他根本就是來砸場子的吧!程雁頭疼地捂住了腦袋,隻覺得自己今天跟着許星洲來是一個自讨苦吃的錯誤。林邵凡也不好意思問人家細節,隻腼腆地轉移了話題:“星洲,今年暑假也不回去嗎?”許星洲咬着可樂的吸管,說:“不了,我前些日子找了報社實習,回去也沒意思。”林邵凡歎了口氣,道:“……也是,你從高中就這樣了。”夕陽沉入地平線,秦渡眉頭擰了起來,問:“為什麼?”-那實在不是一個合适的問題。它帶着太多侵略性,和一股不合氣氛的探究,許星洲當時就愣了一下。秦渡擰着眉頭,像是默認為她沒聽見一般,又重複了一遍:“——為什麼,從高中開始就這樣了?”他似乎又覺得自己的問題不夠精準,又補充道:“大學尚且可以說是需要實習,為以後的工作打基礎。那高中是為什麼?”程雁為難道:“……這個……”林邵凡撓了撓頭,說:“就是……她家的一點問題吧,她回去不太方便。”許星洲點點頭道:“差不多。具體原因比較複雜,不方便在飯桌上解釋。”秦渡簡直極為不爽,這是面前三個人心照不宣的秘密,卻惟獨把他排除在外。許星洲不願解釋,程雁閉口不談,這個男孩不僅對許星洲别有所圖,連提供的唯一的線索也都點到即止。秦渡記了兩筆賬,又道:“所以你們今天就是高中同學三個人來聚聚?”程雁莞爾道:“算是吧,畢竟我們難得在這個城市見一面嘛。”外頭漸漸暗了,許星洲坐在秦渡的斜對面,水般的眉眼望着窗外。她沒有再抹口紅,妝也沒有再補,嘴唇上仍有一點溫潤的顔色,像黑暗裡的一簇火,又如同落入水中的桃花一枝。秦渡刹那忘了自己要說什麼,任由沉默在空氣中流淌。然後林邵凡溫和地笑了笑,開始帶着許星洲說話。——他講了自己參加這個競賽的事兒,講那些老師是怎麼指導他們,講他的幾個朋友是如何嫌棄又是如何幫他的。他叙述的樣子極其溫和,卻又有種讓人忍不住去聽的魅力。許星洲好奇地問:“真的嗎?”“真的,”林邵凡笑道:“沒有别的地方。自習室不行,他們都嫌我們吵,讓我們滾遠點。所以我們就在宿舍樓外的小桌上通宵讨論,後來組員覺得實在是不行了——北京冬天太冷,坐在外面實在也不是個事兒,我們就去麥當勞蹲着,每次都隻點幾個薯條,特别厚顔無恥。”許星洲撲哧笑了出來,問:“那些服務員也不說你們嗎?”林邵凡說:“後來有一個女服務員語重心長地跟我說,小夥子你們這種創業團隊不行,連個辦公的地方都沒有,遲早要撲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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