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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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出門外，她才發現這是座小小水榭，建于溪上，三面欄杆，窗外臨溪，夾溪翠竹稀疏，小徑通往石橋，兩旁生着數叢形似牡丹的奇花，黃昏雨未住，冷雨如針，在綠葉間繡出姹紫嫣紅無數。&ldo;沙沙&rdo;聲裡，周圍景物無不透着寂廖，想西聆君将她安置在這兒，應該就是此地僻靜的緣故，适合養傷。不知不覺過了石橋，再轉過山坳，前面路上人影漸多，三三兩兩的使者使女們撐着素傘來去，點綴在亭台遊廊間，清淡的色彩就仿佛這場雨，分外純淨。在永恒之間百年，雁初被命令不得随意行走，多數時候都在洞内修煉，如今見到這等景象，不由呆了。永恒之間連接焰國的出口是一扇石門，門内煙迷霧繞看不清景物，人一踏出，便是外界。雁初站在門口遲疑。&ldo;雁初姑娘？&rdo;頭頂出現一片陰影，岚使者執傘而立，&ldo;弈主吩咐過，請姑娘留下來養傷，暫時不得離開。&rdo;聲音極其溫和，轉述的話卻有着不容拒絕的味道，甚至能感受到那人慣用的命令語氣。雁傳急忙問：&ldo;西聆君幾時能見我？&rdo;&ldo;弈主得閑便會來看姑娘，&rdo;岚使者指着不遠處另一扇小門，轉移話題道，&ldo;若是嫌悶，我帶姑娘進楓陵走走？&rdo;雁初也知他作不得主，沒有推辭這番好意：&ldo;有勞岚使者。&rdo;作者有話要說：感謝落月遙筝、月城雪、九丶的長評：）七夕節到，祝所有支持我的幸福快樂！（看我專程趕回來發祝福，哈哈）楓陵仿佛步入畫中，入眼漫山楓葉，層層疊疊，遠望輪廓随山勢起伏，壯觀美麗，山是楓林，楓林是山，近看株株優雅，形态可愛，精緻的葉片沐浴着雨絲，冷翠有光澤。這些楓樹是焰國獨有的品種，極為珍貴罕見，葉子形狀生得美，到秋日更紅勝胭脂，豔麗如火，且長不高，頂多兩丈，看這些樹整整齊齊，應該是生了很多年的樣子。林間土地幹淨濕潤，腳下一條石頭鋪的小徑往前延伸，盡頭隐沒在楓林中。眼前景緻，似夢似真，幾難分辨。雁初倒抽了口冷氣。身在永恒之間百年，她是第一次知道這個陌生的地方，然而，心頭緣何又有着那般熟悉的感覺？楓葉，石徑，連同周圍的空氣都似曾相識。是畫中見過？還是夢裡來過？見她站着發呆，岚使者笑着介紹：&ldo;這楓陵乃是弈主閉關之處，尋常弟子不得進出。&rdo;雁初回過神道：&ldo;此地風景甚美。&rdo;意識到兩人共傘不妥，岚使者要将傘讓與她，雁初自是拒絕，見那雨不大，二人索性收起傘不用，雨中漫步，别有意趣。雁初壓下心頭那分驚疑，仔細觀賞，見林中每一棵楓樹都生得極美麗多姿，不由輕聲贊歎：&ldo;這都是西聆君親手所種吧，确非凡品。&rdo;岚使者奇道：&ldo;姑娘如何知曉？&rdo;雁初被問得一愣，她原本就是随口而出，誰知真說中了。&ldo;弈主愛楓，無人不知，&rdo;岚使者倒沒有懷疑她，&ldo;當年姑娘被弈主救回，身中冰流寒毒，幾乎返魂無術，幸虧有那粒火焰石護住心脈。&rdo;他似乎想起了什麼，笑道：&ldo;說起此石，還是弈主所贈呢。&rdo;雁初吃驚：&ldo;我的火焰石是西聆君所贈？&rdo;&ldo;越将軍為女求醫，弈主讓我送去府上的，姑娘随身佩帶此石，可壓制冰解術，發作時減輕痛苦，&rdo;岚使者道，&ldo;後來姑娘重傷，命在旦夕，弈主帶着姑娘進這楓陵，忙了七日七夜，總算将姑娘救回，之後足足閉關半年才恢複元氣，姑娘與永恒之間甚是有緣，我還以為弈主會收你為弟子。&rdo;驟然聽見這些，雁初還是很意外，道：&ldo;想是因為我的血流在了一葉花上，它選擇了我，西聆君不得已救我。&rdo;&ldo;血流在花上？&rdo;岚使者更加驚訝。雁初反問：&ldo;難道不是？&rdo;岚使者忙笑道：&ldo;我當時未曾留意這些，難怪弈主要讓姑娘飼花了。&rdo;雁初不疑其他，跟着往前走。複行數十步，岚使者忽然站住，提醒道：&ldo;這裡有個極兇險的殺陣，是弈主親手所設，連我也解不得，我帶姑娘從小路繞過去吧。&rdo;雁初答應，跟着他走上旁邊那條小徑。重重楓林，越往前行，熟悉的感覺越發在心底蔓延，直到前面現出一大片空地，雁初整個人都呆住了。空地前有一座洞府，上書&ldo;楓陵&rdo;二字，石門半掩，看不清裡面有什麼，可是那種莫名的吸引力，令她迫不及待地想要靠近，想要走進去，心裡充斥的期待，竟讓她如此欣喜。何時見過？何時來過？雁初失神，鬼使神差般地要朝那門裡走。岚使者不動聲色地伸臂攔住她，略帶歉意地解釋：&ldo;那是弈主修行之處，連我也不得靠近。&rdo;雁初站住，仍沒回過神。岚使者看看天色道：&ldo;時候不早了，這裡風冷，姑娘回去吧？&rdo;雁初&ldo;哦&rdo;了聲，目光掃過四周，心頭竟是一片茫然，她并沒有打算回去的樣子，而是慢慢地、慢慢地走到空地邊的一株老楓前，靜靜地看了片刻，然後擡起手小心地撫摸枝葉，閉目。殘缺的畫卷重新掀開，漫山紅葉如天邊晚霞，葉間琴聲溢出，悠悠的曲調……&ldo;那，不必再來了。&rdo;&ldo;我很想殺了你。&rdo;……不知道是誰在說話，冷冷的聲音驟然自頭腦中炸開，心口仿佛被冰棱刺中，猛地一顫，冷，痛，雁初忍不住緊捂了胸，痛哼，站立不穩。一隻手從後面扶住她，伴随着清淡的香味。痛楚迅速消失，好似一場夢魇，雁初勉強站穩，這才發現額頭竟出了層冷汗，意識到不妥，她連忙移開幾步。來人站在原地沒有動，手執素傘，一襲藍衣飄灑，不沾半點泥水，黑眸光動，其中仿佛也在下着冷雨。岚使者身上沒有這種香味，果然是他，雁初定了神，看四周：&ldo;岚使者他……&rdo;&ldo;他先走了，&rdo;西聆君道，&ldo;回去吧。&rdo;見他依舊站着不動，雁初領悟過來，忙朝他走近兩步。西聆君搭上她的手腕：&ldo;舊傷又犯了？&rdo;指尖的觸碰，呼吸随之一窒，雁初縮回手，垂眸道：&ldo;沒有。&rdo;&ldo;走吧。&rdo;西聆君示意。雁初低聲答應，默默地跟着他走。如果說之前他表現平易，令她的畏懼有所減少，那此刻雁初察覺到，那分平易已經變成了冷酷，盡管他的神情語氣沒有任何變化。是什麼令他對自己的态度發生了轉變？雁初暗暗不解，越發謹慎小心，但轉念想，今日結果他着實脫不了幹系，因此雁初便不欲與他共傘并肩，特意落後，盡量與他保持距離，誰知他也放慢腳步，有意無意帶傘移過來，于是她隻得再往旁邊避讓。&ldo;會觸發殺陣。&rdo;一隻手将她拉回傘下。不知不覺天已黑了，山間雲氣越發濃重，幾掩路徑，夜幕中數點燈籠搖曳。雁初打破沉寂：&ldo;我的傷已無礙。&rdo;西聆君道：&ldo;本門弟子勾結外界，受焰皇指使，假我之名取用牧風國将軍府印信，以至害人性命，此二人已被我用門規處置，你若想看結果，我會帶你去。&rdo;雁初沒有激動。此事她醒來後便想明白了，青玉訣，牧風國印信，足以證明有永恒之間的人插手，她步步謹慎，卻惟獨沒有防備永恒之間，以至疏忽鑄成大錯，隻因他是她的救命恩人。不插手外事，永恒之間以此取信天下，所以他主動給出交代，處置了犯事弟子。然而不論他如何處置，失去的又怎能回來？秋影之死，豈是一句&ldo;處置&rdo;就能交代！雁初面無表情道：&ldo;清靜道門也有敗類嗎？&rdo;西聆君道：&ldo;世間有賢者，道門自然也有敗類。&rdo;雁初道：&ldo;身為永恒之主，豈無責任？&rdo;西聆君道：&ldo;既已發生，追究責任無益，你想要怎樣的結果？&rdo;雁初停了腳步：&ldo;西聆君保證沒有袒護弟子？&rdo;西聆君道：&ldo;你是以何種身份問出這句話？&rdo;她的命是他所救，沒有他，她早就成了冰流亡魂，何來機會複仇？他願意處理并給出交代，不代表她就有資格質問。雁初臉色微白，垂首道：&ldo;一時悲憤乃至失态，雁初不該質疑西聆君的公正。&rdo;西聆君&ldo;嗯&rdo;了聲。頭頂的傘好似小小的一片天，被他穩穩地掌握着，将她牢牢地罩在裡面，壓抑的感覺令她幾番想要逃出去，卻被他毫不留情地擋回。漫長的路終于到了終點，他帶着她走過小橋，小榭近在眼前。雁初見他要走，忙道：&ldo;西聆君留步，雁初還有要事。&rdo;西聆君道：&ldo;時候不早，再說。&rdo;雁初毫不遲疑地跪下：&ldo;放出焰邪元君是我的過錯，連累西聆君，我很是不安。&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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