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瘋狂地叫嚷,都是些沒邏輯的話:“我是犬山家的賀!這是我們犬山家的女人!美國佬滾出去!”
其實就在前一天他還不認識這兩個妓女。他這麼嚷嚷的時候腦海裡盡是破碎的畫面,那個美軍上校壓在他姐姐的身上,夕陽的餘光照在父親的屍體上,死在街頭的大姐敞着懷赤裸着胸口,上面文着花與鶴……他咬牙切齒,牙縫裡都是鮮血。
一名水兵踩着他的頭,另一名水兵猛踢他的褲裆。他還在罵罵咧咧,掙紮在落滿櫻花的泥濘中。這是美好的春天,卻是他的受難之日,他痛得蜷縮起來,心裡覺得這真是一個莫大的笑話,照這麼踢打下去他一定沒法長成一個真正的男人了吧?真可笑,執掌風俗業的犬山家,最後一個男人也要完蛋了。
水兵們飛了起來,像小燕子那樣飛過天空。犬山賀呆呆地仰望,落櫻的天空下忽然出現高挑的身影。
“紳士們,我們在太平洋戰場上的勝利源于我們打敗了日本的男人,而不是女人和孩子吧?”穿白色軍服的美國軍官彎腰撿起水兵們掉落的皮帶,輕盈地揮舞。皮帶在他手裡就像是牛仔們的長鞭般好用,每一擊都準确地在水兵們身上留下一道血痕。水兵們憤怒地大吼,但每次當他們試圖站起來撲上去,軍官就準确地抽打在他們的膝蓋上,強迫他們重新跪倒在泥濘中。他圍繞着水兵們行走,在一圈之中揮出了無數鞭,直到那兩個蠻牛般的男人抱頭表示屈服。
“紳士不會對弱者使用暴力,”軍官把皮帶扔在水兵們面前,“那隻會讓你自己變得弱小。”
細雨落了下來,白衣軍官打着一柄英倫風的黑傘,他提着旅行箱,腋下夾着軍帽,看起來是剛到這座城市。他并未關注兩個袒胸露乳哭泣的妓女,而是踢了踢筋疲力盡的犬山賀:“看起來是個不怕沖入荊棘叢的小鬼,但還得沖出荊棘叢,才算長大了。”
犬山賀不滿他冷漠高傲的語氣,使勁抹去身上的泥漿給他看自己的文身。
“原來是犬山家的孩子啊,回去告訴你家大人,我叫昂熱,來自美國的混血種。我是來談判的,你們可以選擇和平或者尊嚴。”軍官淡淡地說,轉身掏出手帕扔在妓女們赤裸的胸口上。
那時櫻花從小學校舍屋頂上的缺口飄落下來,希爾伯特·讓·昂熱仰頭眺望水洗般的天空,叼着一根沒有點燃的紙煙。
“老師!”犬山賀用足力氣大喊。
“感謝的話就不用說了,我确實也利用了你來控制日本分部,大家就算兩清了。”昂熱停下腳步,“我們之間沒有談判的餘地。不錯,我是個複仇者,我要把所有的龍王都送上絞刑架,所有跟龍王複蘇有關的事我都不會不聞不問。我會挖出你們的秘密,親手殺死你們的神,這件事上我不跟任何人談判。當然,我也清楚你們不會輕易把秘密告訴我。”
“那你今天來是為了什麼?”犬山賀喘息着。
“看看你,阿賀,好久不見……下次見面的話也許就是敵人了。”昂熱輕聲說。
“老師!家族有不得已的苦衷,我們絕不是想跟你為敵!”犬山賀掙紮着站了起來,扶着椅背的手微微發抖。
“你們也得敢啊。”昂熱聳聳肩。
“也許真如老師說的……從今以後大家就是敵人了。”犬山賀深鞠躬。
昂熱拎起行李箱轉身離去,這時頭頂傳來了金屬碰撞的微聲,殺機如暴雨般從天而降!每個人都下意識地擡頭,但都沒有想清楚這股殺機的源頭是什麼。
昂熱的雙肩猛震,随着那一震,他變成了猛虎,一隻原本在樹林裡漫步的虎,忽然全身肌肉暴起,雄渾的力量在身軀表面流動。古刀轟鳴,犬山賀撲向昂熱的背心,鬼丸國綱在他掌中跳閃着寒光。“刹那”直接從九階開啟,無與倫比的512倍神速!昂熱轉身,犬山賀筆直地撞入了他懷中!
槍聲震耳欲聾,彈幕斜切而下,割裂整個舞池。槍固定在玉藻前屋頂的紅牙飛檐上,大口徑高射機槍,子彈出膛的速度能達到兩倍音速,用自動設備觸發。兩架機槍,每架二聯裝,四個槍口在咆哮,彈幕覆蓋的面積足有幾十平方米。無路可逃,昂熱也沒準備逃,折刀在空氣中劃出暗金色的花紋。彈幕攜帶着巨大的沖擊力,把抱在一起的昂熱和犬山賀壓在地面上,舞池的水晶玻璃爆出數不清的晶瑩碎片,把兩個人的身形都吞沒。
宮本志雄和龍馬弦一郎都驚呆了,但他們為了表示誠意沒有攜帶武器,倉促間沒有辦法對付高處的重武器。女孩們什麼也做不了,她們背貼牆壁手指塞緊耳朵,否則耳膜都會被槍聲震破。
足足半分鐘的壓制射擊,數以千計的子彈如鋼鐵瀑布般從天而降。
最後是一道火光沖上屋頂,引發了巨大的爆炸,把紅牙飛檐震塌了。那是绫音發射的火箭彈,她開始完全被吓傻了,片刻之後才反應過來撲向自己的火箭筒。如果不是她的火箭筒,壓制射擊還會再持續半分鐘。紅牙飛檐的碎片紛紛墜落,玉藻前的屋頂也轟然洞開,微雨飄落,打在斑駁的紅綢上。灰塵中昂熱盤膝而坐,把犬山賀的頭枕在自己的膝蓋上。四面八方都是彈痕,那是被昂熱彈飛的子彈造成的。如果當時有一架高清攝影機對着昂熱拍攝,會發現折刀跳閃着把一枚接一枚的機槍子彈切分為二,一條彈道到了昂熱面前就驟然分成兩條。
“這才是極速啊。”犬山賀輕聲說,“我什麼都沒看見,隻覺得看見了星辰。”
除了被一塊彈片擦傷眉宇,昂熱沒有受傷,傷都在犬山賀身上。鬼丸國綱擋在了犬山賀的左胸前,幫他彈開了幾枚子彈,确保他的心髒沒有被毀,可身體其餘部位則滿是彈孔。混血種的骨骼堅硬到連機槍子彈也不能射穿,犬山賀硬是用渾身的骨骼接下了大部分子彈。他拔刀不是為了進攻,而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心髒,他不能立刻就死,他要活着,活着才能撲上去擋下子彈。
他和昂熱都準确地判斷出那金屬碰撞的聲音是撞針敲在子彈的底火上。
“バカ。”昂熱低聲說。
“都說了好多遍了,我确實是個笨蛋啊。”犬山賀仍然完好的半邊臉上露出一個淡淡的笑來,“那些槍的事我不知道。”
“廢話,我當然知道你不知道。無論是誰做的我都會為你報仇,你的幹女兒們我也會幫你照顧。”昂熱沒有任何表情。
“我可以擁抱你麼?”犬山賀問。
“當然沒問題了。”昂熱俯身把他的頭抱在懷裡。
“老師……戰争就要開始了,他們都不相信你。”犬山賀湊在昂熱耳邊,用了極低極低的聲音,“在日本沒有人值得你信任,去找……那個男人,他還活着,他知道一切。”
“嗯。”昂熱摸了摸他的頭。
“老師說的道理,我現在懂了。”這是犬山賀這一生中的最後一句話。
人要多少年才能明白老師跟你講的道理?也許是課堂上的一瞬間,也許是一生。
昂熱忽然明白了。就像他來這裡不是跟犬山賀談判,犬山賀也不是要跟他談判。雖然對暴君般的老師懷着怨念,但自始至終,犬山賀還是把他看作老師。犬山賀是想警告他,有什麼可怕的事情即将發生,危險正在逼近,即使以犬山賀的地位仍舊無法洞悉一切。而且他的身邊密布耳目,蛇岐八家中再無可信任的人。
卡塞爾學院前日本分部長犬山賀,死前做完了他能做的一切。
“對家族盡忠,對老師守義,這就是你們日本人所謂的盡忠守義?”昂熱用力按着犬山賀的眉心,像是要把那至死也沒有松開的川字紋按平,“真愚蠢啊。”
勞斯萊斯轎車飛馳而來,甩尾停在玉藻前門口,雪亮的車燈照着熟銅大門。後面跟随的奔馳車隊在周圍停下,黑衣人蜂擁而出,他們圍繞勞斯萊斯組成人牆,手伸入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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