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不開懷,為的是那一籃子糖糕呢?還是自覺撫了人家姑娘心意?”
那姑娘轉過身,招呼妹子一起離去的身影,淡淡拓在他腦海中,不知因何總令他反覆想起。而關于師妹所問,他抿唇未答,沉眉眯目将一臉笑意的她瞪跑。
師妹跑走前還不忘撂話——
“師兄放一百二十個,你盡管出門辦差,姜姑娘的粥攤營生,咱們‘六扇門’的弟兄會好生光顧着,不讓誰欺負了去!”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且憑師妹的能耐,隻要在松香巷那兒随意一探,輕易能探出那姑娘姓什名何、家住何處。
他不在帝京,有師妹和“六扇門”的人幫忙照看,自然是好。
他對那姑娘沒有什麼特别心思,隻因她賃了他的舊家,又見她不過二八年華要帶着小妹子擺攤讨生活,自然想多照應一些。
頭一回見她在舊家小竈房裡忙碌的那日,是他剛辦完外頭的差事,返回京城的翌日清晨。
那一次了結在他手中的一樁橫跨幾個州府的連環殺人分屍案,共十九具殘屍,男女者幼皆有,幾具幼童屍身更有被烹煮過的痕迹,兇嫌手段殘酷至極。
他追蹤對方整整三個月,幾回棋差一着,皆讓那個精明狡猾的家夥從指間溜走,對方腦子好使,他亦不差,幹脆大張旗鼓攤在明面上緝捕,而一切明着來的結果是将那家夥往北邊驅趕。
在北境,他暗中連絡邊地部族,來了招前後夾擊,終将惡犯就地正法。
每每辦完差回到帝京,内心常有格格不入之感。
天子腳下,繁忙喧嚣,歌舞升平,一片似錦花似華,與他眼中曾見的那些殘虐暴行、陰毒詭計,是截然不同的兩種境地,他的心境常常在這兩者間變換,有時也會轉得不那麼幹淨俐落,尤其是當他感到異樣疲累之時。
那一日進宮向皇上述職後,他還拜訪穆府探望了恩師和師妹,師父留他用晚膳,他甚晚才返回禦賜的宅第。
為他理着宅中事物的老管事是從穆府勻過來的,亦已相熟數年,他雖時常離京,府裡大事小事皆井井有條,在老管事的安排下,他好好洗澡了一番,打算再好好睡上一覺,躺在舒軟幹淨的榻墊上,他仿佛睡着,卻覺鼻間猶漫着濃濃的腥臭和屍肉腐敗的氣味。
其實沒什麼的,僅是目中有些畫面殘留,閉目就能瞧見,令嗅覺也跟着起疑。
他最終還是張目坐起,無情無緒地靜待了好半晌,在天色猶沉的寒冬淩晨,他簡單着裝,推門而出,走進被薄霧籠罩的寂靜街巷裡。
等他自身覺察出來,他人已回到松香巷大雜院裡的家。
然後,他看到她。
那時天色将亮未亮,舊家的小竈房裡暈開淡淡燭光,一抹纖細身影好生忙碌。
她真的好忙,先是生火起竈、燒水淘米,跟着備菜備料,開始細細熬煮,時不時還需留意火候,她雙手那樣忙,人像顆旋轉陀螺似的在小竈房中轉啊轉,每個舉措卻盡可能輕手輕腳、一步到位,那讓她動起來有種忙而不亂、雜而無錯的閑适靜谧。
他原覺迷惑,忽而記起喬婆婆跟他提過的,要将舊家賃出一事。
婆婆把他的舊家賃給一名年歲好輕的姑娘……以為如此,直到一名年歲更小、身形更瘦弱的女娃兒睡眼惺忪地進到小竈房,才瞧出舊家原來是賃給一雙姊妹同居。
他避在大雜院的暗處,看着大姑娘哄着小姑娘坐在小凳上,跟着端來一盆直冒白煙的熱水,舀了些冷水進去,探手試過水溫後,将幹淨巾子浸濕,絞了絞,再攤開來仔細幫小姑娘洗臉、擦頸和淨手,然後又哄着小姑娘自個用楊柳枝和青鹽潔齒漱口。
盡管洗過睑,額面和雙腮還被大姑娘搓揉得微微泛紅,小姑娘仍睡意未退,晃着小腦袋瓜打起好大一個呵欠,可見到姊姊起身忙活兒了,還是乖乖抓起楊柳枝,晨嚼齒木起來。
他瞧得有些挪不開眼,嘴角不禁上翹,内心無端發軟……嗯,并非“無端”,他自身清楚因由。
他是想起幼時在舊家度過的時光了。
父早亡,娘親與他相依為命,他的阿娘也曾那般為他端水淨臉、哄他漱洗,也是天未亮就進小竈房裡忙碌,為他張羅早飯,為他熬粥煎藥。
姑娘竈上熬着的粥,漸漸散出食材香味,幾種純粹的食物香氣與米香結合,帶出一股溫潤實在的暖意,寒冬淩晨裡,他一身單薄被這股食物香氣狠狠困住,即便身強體健、内力深厚,無懼這天寒地凍,但如此這般煎熬下來,熬到他頻頻吞咽唾津,忍到幾乎要内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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