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越道:“孤既答應陪你省親三日,沒有此時回宮的道理。”他記得上輩子沈宜秋與舅家很親近,時不時召舅母和表姊入宮,直到他舅父外任,他們舉家遷往江南,她還着實失落了一陣。
她在沈家受了委屈,說不定見一見舅家人,可以得到一點安慰。
如此一來,旁人也知道,得罪他的是沈家,與太子妃無涉。
沈宜秋明白這是尉遲越替自己做臉,心中暗暗歎息,看來他對自己還是憐憫居多。
大約是二伯母說的話叫他聽了去,激起了他的義憤——尉遲越這人最是護短,一旦他将你劃入自己人的範疇,諸事便會寬容許多。
她也的确思念阿舅一家人,行個禮道:“妾拜謝殿下恩典,隻是舅父家院落狹小,恐怕無法容納這些車馬從人。”
尉遲越略感意外,他自小長在皇宮,便是偶爾出宮,駕幸的也都是高門華族的府邸莊園,無一不是崇門豐室、洞戶連房。沈宜秋的舅父邵安時任從六品戶部度支員外郎,他料想着家中也不會太貧寒,倒是不曾料到他家園宅如此狹小,連上百人、幾十匹馬都容納不下。
他颔首道:“倒是孤思慮不周。”
又對來遇喜道:“分出一半人馬,先回東宮,餘下的随孤去嘉會坊。”
沈宜秋無可奈何,要養尊處優的太子殿下自行領悟“狹小”的真意,怕是不能夠。
她隻得如實道:“啟禀殿下,妾舅父家隻有兩進小院,四五間房舍,恐怕隻能容納十數人。”
尉遲越始料未及,清了清嗓子對來遇喜道:“讓鹵簿回東宮,留四個侍衛,兩個黃門,兩個宮人伺候便是。”
又對沈宜秋道:“太子妃便與孤共乘一車吧。”太子和太子妃的座駕都不小,想來那邵家也沒有多少地方停放車馬。
來遇喜領了命,便即去安排各種事宜,太子殿下上下嘴皮子一碰便要改道去城南,他們下面人卻多出許多事來,要告知金吾衛淨路,又要派人快馬加鞭去邵家報信,安排接駕事宜。
他們巳牌時分從沈府出來,到得邵家時已近午時。
邵家夫婦連同一雙兒女已在門外跪迎。沈宜秋的舅父邵安在戶部上班,聽到消息急急忙忙趕回來,馬還是向上峰借的——他家隻有一頭騾子一頭驢。
金辂車停在邵家宅門外,太子妃夫婦不得不下車步行。
尉遲越先時還擔心院子裡停不下自己的金辂車,卻是多慮了,因為他的車壓根進不了院子,除非把門連同半堵牆都拆了。
他隻得吩咐輿人将辂車駕回東宮,明日晌午再來接。
邵安向太子夫婦行禮,滿臉歉意:“不知殿下與娘娘駕幸,有失遠迎,寒舍偏狹簡陋,還請殿下與娘娘恕罪。”
尉遲越掃了眼連瓦都沒覆的素土矮牆,窄小的窄門,素平無瓦的影壁,低矮的房舍,實在也說不出“過謙”兩字。
雖然已從太子妃口中得知邵家的屋宅如何狹小,但直到此時,他才明白這“狹小”兩字絕非虛言和謙辭。
他隻好道:“是我們臨時起意,多有叨擾。”
又看了一眼邵夫人嶽氏及其一雙兒女,目光落在沈宜秋的表兄邵澤身上。
他目光一閃,握住太子妃的手道:“諸位請起,宜秋的家人也是孤的家人,不必多禮。”
邵家人哪裡敢把太子的客套當真,連道不敢當,不過太子能說這話,也是對太子妃的看重之意,邵安和嶽氏都松了一口氣,忙将太子妃夫婦迎入屏門内。
尉遲越又看了邵澤一眼,心道,此人果然生得相貌堂堂,魁偉非常,隻是比他還高出兩寸來許,實在長大得過分,便顯得粗蠢。
最可恨的是此人全不知避嫌,目光老在沈宜秋臉上打轉,裡面是不加掩飾的關切和擔心。
尉遲越對邵家人也沒什麼好感,沈宜秋當初和甯彥昭議親,便是邵家牽的線。若不是沈宜秋再無别的親人,他也不樂意上這兒來。
路過馬廄,尉遲越不經意瞟了一眼,裡面有一頭騾子和一匹馬,馬倒是上好的大宛馬,油光水滑,膘肥體壯,他随口贊道:“好馬。”
邵安微露赧色:“此馬是仆向郭侍郎借的。”
嶽氏趕緊在後面扯他衣擺,邵安為人落拓不羁,頗有幾分名士做派,想什麼便說什麼,也不以貧寒為恥。
他們家也實在算不得多窮,至少這園宅還是自己的,許多與他差不多品級的朝官在長安買不起宅子,還得賃宅而居呢。
此時經夫人一提醒,這才察覺自己大約是給外甥女丢臉了,趕緊亡羊補牢:“殿下莫要見怪,左近便有騾馬行,賃馬租車都十分便捷,故此不曾蓄馬。”
尉遲越忍不住揚起嘴角,上輩子他隻知沈宜秋的舅父是進士科出身,畫得一手好丹青,為官很踏實,卻不知他是這樣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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