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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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小鼓内斂地打量着倪小八，倪小八則毫不避諱地将虞小鼓從頭到腳用目光洗刷了一遍，轉頭問季樂：&ldo;季樂，他便是你們班新來的學徒麼？&rdo;季樂屈起手指輕輕敲了敲倪小八的腦袋，嬉笑着說：&ldo;沒規矩。他叫虞小鼓，你要叫他小鼓哥。&rdo;說着又轉頭對虞小鼓介紹道：&ldo;他叫倪小八，你可以叫他小八。方才那個，就是花淩跟他跑了的那個，叫白七。他們倆也是唱皮影戲的，和咱是同行。&rdo;虞小鼓略有些驚訝地看了倪小八一眼。倪小八笑嘻嘻地說：&ldo;小鼓哥，我們和你們唱的可不同哩。&rdo;季樂道：&ldo;他們是華陰人，他們那裡唱的叫老腔，我們這裡叫碗碗腔，我同你說過的。&rdo;南村在華州和華陰中間，雖還屬于華州的轄縣，離華陰卻不過半個時辰的腳程。華陰一地處秦嶺山脈的邊緣，縣境被陡峭崎岖的華山分割，可謂是雄關巍峨，險山惡水。離華州雖近，卻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的光景。正因為如此，幾裡之内，皮影戲便産生了兩種截然不同的唱腔。碗碗腔婉轉細膩，風情多種，多唱男女言情、宮廷故事，而老腔戲‐‐&ldo;老腔戲，滿台吼。三國列國戲，唱的最拿手。&rdo;南村這裡，愛聽碗碗腔的人有之，愛聽老腔戲的人也不少，于是村長便請了兩個皮影戲班子來一起湊熱鬧。虞小鼓淺淺地抿唇一笑。沒什麼意義的笑容，僅是一種回應罷了。休息夠了之後，三人又去村裡閑逛。這回季樂可算是碰到了對手，倪小八比他更能蹦跶，半刻都閑不下來。虞小鼓站在中間，左邊的手被季樂牽着，右邊的手被倪小八扯着，偏偏兩人一個往東，一個往西。&ldo;我要猜謎！&rdo;&ldo;我要買糖糕！&rdo;虞小鼓被扯的暈頭轉向，怒将兩人甩開：&ldo;兩隻活生！&rdo;季樂和倪小八同時一怔，齊聲問道：&ldo;活生是什麼意思？&rdo;虞小鼓冷着臉道：&ldo;就是猢狲的意思。你們自個兒去玩，我累了，在那邊拐角等你們。&rdo;他原就不是愛熱鬧的人，對鬧春社的活動沒幾分興趣，說罷便扭頭走了。季樂和倪小八對視一眼，吐吐舌頭，乖乖地約定好先一塊兒去西面，再一齊去東面。虞小鼓去解個了手回來，隻見季樂和倪小八手裡拿着幾串吃食，已在拐角處等着了。兩個少年背對着他，并沒有聽見他的腳步聲，正自顧自地交談着。季樂捏了捏倪小八的臉，笑嘻嘻地說：&ldo;小八，幾個月不見，你又胖了。可見你師父對你不錯。&rdo;倪小八狼吞虎咽地咬着自己手裡的糖糕，含糊不清地說：&ldo;胖了有福氣。&rdo;季樂笑道：&ldo;是啊，小八越長越好看了。&rdo;倪小八停了嘴上的動作，咽下嘴裡的動作，問道：&ldo;那……我好看還是花淩哥好看？&rdo;季樂咂咂嘴，過了一會兒才說：&ldo;花淩喜歡白七，不喜歡我了。還是小八好。&rdo;倪小八立刻同仇敵忾地說：&ldo;可不是，師兄見了花淩哥就把我丢了，回去我定要跟師父告狀！&rdo;虞小鼓在後面聽着，一會兒覺得這兩人幼稚可笑，一會兒又覺得自己心裡酸酸的不是滋味，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季樂勾着倪小八，見他臉蛋水靈靈白嫩嫩的，忍不住湊上去親了親，然後委屈地說：&ldo;花淩都不肯讓我親他了，也不肯親我。可我上回明明看見他讓白七親。他們倆個湊在一塊兒，便嫌我們煩了。&rdo;倪小八忙摟住季樂的脖子，吧唧親了他一口，在他臉上留下糕渣和口水一片，豪邁地說：&ldo;那我們也不理他們了！誰稀罕他們！&rdo;虞小鼓看得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冷笑，最後索性轉身離開了。等到了申時，虞小鼓回到和潘九戲說好的集合地點，隻見季樂正焦急地抓着潘九戲的手不知說些什麼。除了九戲班的幾人外，旁邊還有七八個人，其中有白七和倪小八，看樣子，大約是他們的戲班子。花淩眼尖，一眼便看見走近的虞小鼓，焦急地沖上來，抓住他的肩膀問道：&ldo;小鼓！你跑到哪裡去了！&rdo;以往花淩在季樂面前是俏皮的，在自己面前是一貫溫柔的，虞小鼓從沒見過如此緊張的花淩，不由有些心虛，微微低下頭。季樂見了虞小鼓，長長地舒了口氣，繃緊的身體也放松下來，走上前緊緊握住虞小鼓的手：&ldo;小鼓，我和小八找了你一下午，你總算是回來了，可吓死我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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