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時,吉米才注意到這裡低調的裝飾主題:蛇。牆上到處挂着以蛇為主題的加框裝飾畫,有些椅背上也雕着彎彎曲曲的蛇形,吧台後面的牆上鑲的不是鏡子,而是一幅色彩柔和的壁畫:一條盤在石頭上曬太陽的響尾蛇。
這幅畫把吉米帶回了童年。小時候,他和哥哥們經常打蛇玩。那時候,他們全家人住在一個無名小鎮邊上的窩棚裡,出門過了街就是一望無際的農田,田裡還有一小片樹林和一條窄窄的小溪。媽媽要上夜班,夏天的時候她為了在白天補個覺,堅決要求他們全部滾出家門。要不是她下了令,哥哥們也不會讓小吉米跟着。能跟大孩子們一起玩,他興奮得忘乎所以,完全不在乎他們要去幹什麼。
每次被媽媽趕出來,四個男孩就會蹦蹦跳跳地跑進田野。吉米的大哥德瑞克最擅長找蛇。當然,不是響尾蛇,隻是一些背上長着黃色條紋的無毒的小動物。吉米覺得它們很漂亮,但他從來不敢說出口,不然他的哥哥們準會叫他娘娘腔或是死基佬。當他們抓住一條蛇,用尖尖的棍子戳,看它痛苦翻滾,最後把它踩死的時候,吉米也從來沒阻止過——即使那樣的場景讓他惡心反胃,即使他明知一場噩夢在夜裡等着他。他隻是眼睜睜地看着,要是被某個哥哥盯上了,他還要假裝自己樂在其中。
“再來一杯怎麼樣?”
吉米沉浸在回憶中,甚至沒注意到夏恩又回到了吧台後面,正端着咖啡壺。
“好,謝謝。”吉米看着他倒咖啡的動作。“說起來,他們怎麼會給鎮子起了個毒蛇的名字?”
夏恩爽朗地笑着,把咖啡壺放回爐子上,拿起一條幹淨的白毛巾開始擦吧台。“你搞錯了。這個鎮叫‘響尾蛇’是為了紀念一個人——喬治·‘響尾蛇’·莫瑞。他是最早來到這一帶的淘金者之一,用自己的錢建了個小鎮。大家說他就算在土裡刨金疙瘩,也遠遠比不上他靠賣雜貨、烈酒和拉皮條,從礦工們那兒賺的錢多。”
“大家為什麼管他叫‘響尾蛇?’”
“他平時很冷靜,動作也慢——睡不醒似的。可要是什麼人把他給惹火了,聽說他就會像蛇一樣突然攻擊對方,然後那個惹了他的人就小命難保了。往山上走差不多半英裡有片墓地,相傳有十三個埋在那兒的男人是被老喬治給送進去的。”夏恩對他狡黠地笑了笑。“他是我親戚,曾曾舅爺之類的吧。”
“那墓地裡有幾個人是你送進去的?”吉米調侃道。
夏恩的臉色沉了下去。“就一個。”說完,他一瘸一拐地走開了。
那之後,除了回來幫他往杯子裡加熱咖啡,夏恩基本一直躲着吉米。雖然他的動作有點慢,而且明顯吃痛,夏恩卻并不會長時間停着不動。他在客人中間轉來轉去,跟客人聊天,或者幫他們續杯;要是沒人需要他,他就清理桌子,擦吧台,或是洗玻璃器皿。他總是笑盈盈的,但也許那隻是出于酒保的職業素養。
略有些年紀的一行四人結賬走了,還有兩夥年輕人也走了。夏恩回到吧台,重新煮上一壺咖啡。他往吉米的杯子裡續了一些,然後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接着,他把胳膊肘撐在台面上,幾不可聞地呻吟了一聲。
“看來你真沒打算把我踢出去。”吉米觀察着他的神色。
“哦,反正你也不像惹麻煩的。對了,你到我們風景優美的響尾蛇鎮幹什麼?”
趁這機會提起那封信再合适不過了,但吉米隻是晃了晃肩膀,說:“路過。”
“這樣啊。你要在這兒過夜嗎?”
“我身上的錢不太夠。”
夏恩點了點頭。“整個鎮就這一個旅館。嗯,除了高速公路附近那家高級度假村,那兒什麼都有,連高爾夫球場都有。但你要是住不起‘響尾蛇’,那邊也就甭提了。”
“不要緊,反正我也不打高爾夫。”吉米往杯子裡倒了包糖,攪勻。“再說我打算今晚就上路。”
“很晚了。”
“我喜歡夜裡開車,而且你提供的咖啡因估計夠我清醒一個禮拜了。”
夏恩對他露齒一笑。“很高興為你服務。”
那個帶着相機的小帥哥揮手招呼夏恩。夏恩起身時又發出了輕微的呻吟——幾乎隻是一聲歎息,真的。他拖着左腿走了過去。
吉米在“響尾蛇旅社”的吧凳上坐得很舒服,舒服得不想動彈,雖然他該走了。待在“彗星旅店”那樣的破地方也有一點好處——他可以毫不留戀地拍屁股走人。比起“彗星”,“響尾蛇”簡直是好上天。
他隻要把那封見鬼的信遞過去就行了。但他不想交出去。傻透了。湯姆可不是他的老爸。吉米沒有父親。從來沒有。那怕是那種隻相處過短暫的時光便離家出走,然後留給他一點苦樂參半回憶的父親。他出生證明上的“父親”一欄填着“不詳”。他媽媽後來的那些露水男友或丈夫也都算不上他父親——他們能不打不罵當他不存在,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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