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很快結束,王旭安排好善後事宜,匆匆趕往鄉府看望蘇飛,走到房間門口,卻碰到徐淑從房裡走出,還用白布擦着手。
“文雅,蘇飛怎麼樣?”
“兩個箭頭已經取出,刀傷也消毒縫合,外加他内力深厚,身體止血能力強,失血不算多,應該沒什麼大礙,等他燒退了,控制住别大面積感染就算度過危險期,裡邊還有兩個醫官在照顧。”
徐淑順手扔掉沾滿血迹的白布,容顔略顯疲憊。
“我是不行了,好困,我要找個地方睡會兒,救人真是比殺人還累。”
此番她奔波數十裡,先經曆大戰,後搶救傷員,勞累可想而知,王旭看得有些心疼,伸手為她擦掉額頭汗珠。
“我看外面那個院落的房間很多,你吩咐人換床被褥,将就着睡會兒。”
“嗯!”
徐淑微笑點頭。
王旭歎口氣,打算先去看蘇飛,沒走兩步,突然發現許久沒見到趙雨蹤影,瞬時頓住腳步。
“對了,文雅,雨兒在哪兒?她沒跟着你麼?”
“她早前有些不舒服,我讓她先去睡了。”徐淑回頭道。
“不舒服?受傷了?”
王旭擔心地問。
徐淑笑着搖頭。
“沒有!她第一次上戰場就經曆這麼慘烈的戰鬥,看到殘肢斷臂,怎麼會不難受……這丫頭也夠狠,硬是挺着不吭聲,直到我搶救蘇飛的時候,她瞥到蘇飛血肉模糊的傷口才忍不住,跑到旁邊吐得厲害,我便讓她先去休息。”
“她自己堅持要上戰場,那就隻能自己受着……你也去休息吧,晚點我讓人熬點粥給你送來。”
“嗯!”
徐淑應一聲,轉身走向旁邊的小院。
這時。
渾身被血污和泥漿覆蓋的周智匆匆趕來,隔着老遠就大聲詢問。
“老大!蘇飛怎麼樣?能不能救活?”
王旭微笑點頭。
“暫時沒有大礙,你嫂子已經盡力救他,如果不感染、能退燒就沒事。”
周智長舒口氣,殺氣緩緩褪去,疲憊的臉上露出絲絲喜色。
“那應該是沒問題,以大嫂的醫術,隻要還有一口氣就能救活,想當年我傷得那麼重,還不是大嫂給救過來。”
“你怎麼不幹脆說她能活死人、肉白骨?”
王旭翻個白眼。
“你大嫂也是人,不可能跟閻羅王搶,要是哪天閻王爺看你不順眼,死活把你弄下去,誰都沒辦法,我跟你大嫂隻是學過醫術,沒學過仙術。”
周智的情緒漸漸低沉,清澈的眼睛無神地眺望着遠方天空。
“這些我都明白,打仗就肯定會死人,不管是誰都有可能死,回想起當年,我腦子裡隻想着指揮千軍萬馬如何威風,隻想着如何招攬名将縱橫天下,如今想來實在可笑。”
王旭笑着搖搖頭,仿似在懷念過去,又仿似在向最好的朋友傾吐心聲。
“我們都一樣,少年時期,我也認為自己是主角,認為天下圍繞着我在轉,天大地大我最大,誰還沒有年輕過,然而一切天真的幻想都會遭受現實毒打,生在這個殘酷的時代,每個人都是蝼蟻,誰都有可能會死,你我也要做好撲街身死的準備。”
“撲街就撲街!死就死吧!”
周智灑脫一笑。
“人生不就那麼回事,早晚都要死,努力過就不後悔,不然還能怎麼辦?”
王旭含笑點頭:“說得好,不求天命所歸,但求不枉此生。”
周智回身看看不遠處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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