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淑容很清楚自己不會再侍寝,綠頭牌日複一日地呈上去,也不會得到主人的任何回複。可是她有心想拉扯一把底下的妃嫔,人謀了事,但成事看天。
趙昀就是那片風雲難料,變幻莫測的天。
柏選侍等三人好不容易盼來了聖駕,但是停留了不過半個時辰,又眼睜睜地看着聖駕浩浩蕩蕩地從眼前離開。柏選侍手上絞着帕子,嘴裡卻不滿地嘀咕着:“淑容娘娘也忒沒本事了,陛下難得來一回,也不知道留一留。”
“也是留......”葛常在脫口而出,但在要說出口時還是咽下去了,小心翼翼看了看四周,确定隻有她們貼身的宮人宛如泥塑木雕一樣地站在身後,才放松下來。
陳常在第一次拜見皇後時出了那樣的大事,這段時間也不得不低調,但還是暗暗留心着哪些人侍寝了,哪些人得了封賞。這次侍寝的新妃嫔裡,也隻有恬貴人魏氏、孔貴人略略出頭,可過了之前那一陣,恬貴人孔貴人也淡了下來。
陛下不是在建章宮獨宿,就是在鳳儀宮。
陳常在沉默地垂下頭,轉身回了自己的偏殿。
等要等到什麼時候,入宮都有三個月了,是要再等半年,還是三年五載?
如果這樣站着等待地再久,再久一些,我隻怕都會忘記自己是在等待什麼的初心了。
這天晚上,趙昀還是去了鳳儀宮。可吃慣了鳳儀宮的菜,喝慣了鳳儀宮的湯,增泰宮中小廚房挖空心思還有禦膳房裡送來的幾道菜都不那麼香了。
甫一進椒房殿,趙昀問起的第一句話就是:“今日備的什麼湯?”
“栗子山藥豬骨湯,油都撇了去,清香又爽口,”陸暄儀笑意盈盈地給趙昀解下外裳,交給鄧遠:“今日一早送來的栗子,暄儀叫人準備了一些炖湯,還選了一些放在廊下曬着,生吃也是好的。”
“生吃最是脆爽,且嫩且甜?”趙昀笑着握住陸暄儀的手,接過她的話茬。
“陛下也喜歡吃生栗子?”陸暄儀地笑似極了春日裡飽滿盛放的辛夷,洋溢着滿足和意外的愉悅:“去歲倒是沒有聽陛下提起。”
“那一定是暄儀去歲沒有準備栗子湯給朕,也沒有把曬好的生栗子剝完殼送到朕的嘴邊,”趙昀目光灼熱,烏黑的眸子像兩顆躍動着的燃燒起來的火焰,眼底的情意也沒有絲毫的遮掩,恰有愈演愈烈的趨勢:“是暄儀伺候不周,嗯?”
但趙昀并沒有要陸暄儀回答的意思,他往前傾着身子,氣息溫熱地輕柔地灑在陸暄儀的臉上,右手的食指輕輕撫上陸暄儀圓潤飽滿的耳垂。
趙昀的指尖有一點單薄的繭,直惹地陸暄儀身子怔住,酥酥麻麻地感覺要襲遍全身時,卻被趙昀一把抱在了懷裡。他微涼的唇靠近陸暄儀的唇,如同蝴蝶扇動翅膀時的輕觸,如同蜜蜂采撷到甘露,充滿了醉人的味道。
晚上陸暄儀依舊睡地不好,這種感覺有點奇怪,偏生她獨自一人歇息時也不覺得入睡有多麼難,可隻要趙昀一在她身邊,就感覺到不對勁。後宮裡的女人也好,民間的普通女子也罷,誰會不希望自己懷孕時,丈夫能無微不至地呵護關懷。
可偏偏陸暄儀覺得氣悶,但也不能明着說。
趙昀很快睡着,陸暄儀反反複複地翻身,直到趙昀快要起身上朝時,才要睡沉。
這天早上,陸暄儀的母親白氏遞了牌子入宮。陸暄儀起地晚,白氏入宮的時候,剛用過早膳。
這幾日陽光都格外好,陸暄儀正在廊下站着,惬意地曬着太陽,就看見蔣籌帶着母親走上玉階。白氏的臉上洋溢着喜悅地笑,步子也快了許多。
“前日下午,娘娘的長嫂又給娘娘添了一位小侄子。”入了内室,白氏笑眯眯地說着府中剛發生的喜事。
“母親怎麼也不打發個人來宮裡說一聲,我算着時日,嫂嫂也是到了要生産的時候了。嫂嫂生地還順利麼?”陸暄儀也發自内心的高興,人丁興旺那自然是最應該高興不過的事。
“是該打發人來說一聲的,不過臣婦親自入宮一趟也是好的。有娘娘記挂着,媳婦兒她生地很順利。待媳婦兒坐完月子,孩子月份再大些,臣婦在帶着她們入宮來謝恩。”白氏笑地眼角地細紋都褶了起來。
“母親也操勞了。”陸暄儀感慨道。
“做母親地能不操勞麼,娘娘也是一樣的,”白氏也感慨起來:“算起來,娘娘也就兩個月左右就要生了。平素臣婦不論是照顧娘娘的兄長也好,還是娘娘的幼弟也好,照顧地再多臣婦也日日牽挂着娘娘。臣婦想着明日到寺廟裡給娘娘祈福,再求平安簽,求菩薩保佑娘娘順順利利地生下小皇子。”
“母親何必如此辛苦,家裡還需母親操持打點,上要照顧祖母,下要照顧嫂嫂和幼弟,得空了可一定要保重着身子,”陸暄儀拿起帕子,點了點眼角:“母親牽挂着我,我又何嘗不牽挂着父母和祖母?别的不求,隻求母親身子康健,無痛無災,就是菩薩在庇佑着我了。”
“好娘娘,不說這些了,”白氏也哽咽起來,先給陸暄儀擦了擦眼角,自己也忍不住抹了把眼淚:“您懷着身子,可不興落淚。等媳婦兒出了月子,臣婦就能安心地入宮裡來陪娘娘了。”
陸暄儀堅持明日叫母親在家中休息,不去寺廟祈福,奈何白氏堅持,陸暄儀也就隻得作罷,隻囑咐她多帶些人出門,注意着安全。白氏也沒有留下用午膳,也同樣交代了陸暄儀數語,就起身出宮了。
傍晚,趙昀得到了從燕地加急送來的折子,他心事重重地打開看了後,眉心也蜷成了川字。
燕王世子的猝死,果然有貓膩。
京兆府裡的仵作驗出,燕王世子的死隻怕是有什麼誘發了他的胸痹,所以才會在一夜之間猝死。而誘發這一胸痹的誘因,還很難說能否查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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