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家雖兵敗于嶺南,但仍掌幾十萬的大軍,如今唯有二十萬雍涼兵能與之抗衡。
然,齊懷入獄,在一定程度上阻止了兩軍對壘,而四處起義之兵更不足為懼,南輕登基最大的阻礙是世俗的認知與文人的批判,袁洛冷靜地分析了當前局面後,便出了城。
但袁洛不知道的是,在她出城的那一夜,南輕坐在太尉府的庭院之中,一如二十年前一般,一夜未眠。
南輕心口的酸脹遠比發麻的腿部,更能牽動着她的情緒,她一步步地向外走去,隻見那分明模糊在記憶中的女人,面之清冷地站在府門前,恭敬又疏離地朝她行禮道,“民女,參見聖上。”
這算是兩人重逢後,袁千芷對南子君說的第一句話,但似乎比二十年前的苦口婆心更将她推得遠了些。
好像前兩天那聲焦灼的“子君”,與逝去的年少愛戀一般,都缥缈地毫無實感。
“何事?”南輕薄唇輕啟,并聽不出什麼情緒,但這簡略卻久違的回應,卻讓袁洛的呼吸有了一瞬間的錯亂,她睫毛輕顫,眨去了眼眶中的酸脹。
“民女,想自薦為相。”袁洛一字一句地回道,直到音落,才直起身子迎上了南輕的視線。
那視線裡沒有預想中的恨意,南輕隻是平靜地注視着她,好像沉思了一瞬地問道,“雍涼王妃,要入我大同為相?”
雍涼王妃四個字,自南輕口中說出,就像是在譏諷袁洛曾經的抛棄一般,可她的語氣又太過平靜,平靜到幾乎沒有一絲的情緒起伏。
袁洛将她的神情看在眼中,心口密密麻麻的痛意,幾乎讓她窒息,她最是知曉曾經的南子君是何等的明媚,可如今卻仿佛一灘死水一般,眼底幾乎沒有生意。
“你可知她這二十年是怎樣過的,又可知她受了多少屈辱,你怎還有臉見她!”海棠的話再次響徹耳邊。
袁洛指甲沒入掌心,那尚未愈合,甚至沒有包紮的傷口再次破裂,才讓她找回一絲的神志,“如今,民女隻是這大同的民。”
南輕聽出她的言外之意,北齊已滅,何來雍涼王,“齊懷在牢中,二十萬雍涼兵還虎視眈眈,朕要多心大,才能将你放在身邊啊?”
南輕最後兩句話說的很輕,比起是在和袁洛說,更像是在喃喃自語,可袁洛還是将那話聽了個清。
她幾乎想要說自己會與齊懷和離,可在開口的那一瞬間,仍是理智占了上風,她太怕了,怕發了瘋的齊懷,将二十年前的不堪說與南輕。
“既無話可說,便請回吧。”南輕見她這般,轉身要走,卻不想寬長的衣袖被拽追,又一聲清冷的焦灼響起,“子君。”
可她轉過身去,那面色與其聲音一樣清冷的女人,又稱她為聖上,“若民女可幫聖上扭轉文人風向,您可能給民女一個入朝的機會?”
袁洛那雙漂亮的眼睛裡仿佛也有執拗一般,卑微地祈求着,南輕忽然不懂,她究竟是想要做什麼,“如何扭轉?”
袁洛見她回應,忙說道,“雲老。”
雲老自馬車上下來,望向南輕時,面色并不善,但卻并非針對于她。
雲弼站在太尉府門前,借着懸挂的白燈籠,朝庭院内看了一眼,侍衛們正要撐起巨大的鬥篷,為那三架棺材遮擋即将到來的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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