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峰下的小山坳周圍長了一圈低矮灌木,裂耳尾随的一個黑影正要進到一個山洞内,察覺到後邊有人,對方定住身子往江歡這邊看來。
一張普普通通的大衆臉,讓記憶瞬間被喚醒的江歡感覺自己的頭皮發炸,肝膽俱裂,驚悚的好懸要驚呼出聲!
“異人兄!”四階高手怔怔看着對方,嘴裡艱難的吐出這三個字。
對方微微一愣,眼神躲閃的看向一側,用一口蹩腳的西奈口音回答道:“你說什麼?認錯人了吧!”
自己的記憶力本就不弱,更何況在異世界修煉武道讓現在的自己更是幾乎過目不忘,江歡确定對方就是那個在大易國蒼耳山單槍匹馬搭救自己的那名異人組成員。
隻是當時對方被蕭離三哥的手下砍了不知有幾十刀,死的不能再死了!看到這個自己親手埋葬的人又再次站在自己面前,換誰誰不怕?!
歡哥全身戒備,仔細觀察了對方落在地上的影子,又不忘看向自己的貓夥伴一眼,裂耳重重點頭,表示歡哥你沒有認錯人。
對方在江歡和裂耳的逼視下,悠悠一歎:“也罷,看來是被你認出了!”
果然!
“進來吧!”異人兄轉身進洞,直到黑黑的山洞内亮起微光,歡哥這才帶着裂耳慢步往裡走去。
山洞内幹淨整潔,牆壁上點了一盞油燈。砂土地上簡單的鋪了一張竹床,洞内角落處堆積了幾樣鍋碗瓢盆等吃飯用的器具,異人兄指着一張低矮的凳子沖進來的江歡微微點頭,“請坐!”然後自顧自的坐到了竹床上。
“那日我親手将你的屍體埋在了蒼耳山上,這個,”歡哥不好意思問對方是怎麼從墳墓裡爬出來的!
異人兄環視了一下山洞内的物品,頗含深情的說道:”如今行蹤被你發現,看來明日我又要搬家了!“
江歡急忙道:”異人兄你别誤會,我很感謝你當初在大易對我施加的援手,我也絕不會向外人吐露你的行蹤的!況且我們同為異人組的一員,我沒有一絲害人之心!今日突然再次見到你隻是驚訝不解,這才向你追問的。你要是不願意跟我說你的事情我不勉強,我這就下山去!“
“呵呵”,對方沖江歡擺手,“你不必解釋!既然能跟你相認,我就已經相信你的人品了。以我三百七十六年的人生閱曆來看,你也不是那種會出賣老夫的人!”
“啊!”凳子上的歡哥再次感覺到自己體内的氣血運轉不暢,順帶着手腳已經冰涼起來,額頭跟着冒出來一圈冷汗。
“後來我在墓中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身上被人仔細清洗過,身上竟然還披了一件幹淨衣裳,扒開墳頭,竟然還發現了一叢鮮花。年輕人,你是我這一生裡肯這樣善待我的屍體的第二個人!實話講,我真的很受感動!”
歡哥就很捉急:大哥,咱不要閑扯了!先講重點啊!你到底是人是鬼!哎呀我滴小心髒啊!你這越講歡哥我越感覺有點瘆得慌啊!
似是從對方神情裡捕捉到了什麼,竹床上的異人兄寬慰對方道:“你放心!我是人,不是鬼!你不必害怕的!”
江歡神情明顯一松,信手從自己的空間寶物裡取出一瓶陳釀朗門酒,将兩個碧綠晶瑩的酒杯内斟滿酒水,遞給對方一杯笑道:“恩人,咱倆先走一個。”
火辣的液體自喉間流下,熱流瞬間在身體内打了一轉,感覺自己又活了過來!歡哥長長的呼出一口氣,讪讪的沖對方道:“剛才被恩人吓了個半死,有怪莫怪!”
異人兄眼中有莫名的光彩閃動,“你我投緣,今日我就将我這在自己心中藏了數百年的秘密告訴你聽!至于你聽後是一種什麼結果,呵呵,就把它交給老天吧!再這樣憋下去,我也怕把自己給生生憋壞了!”
幽暗的燈光在山洞石壁上跳動,異人兄跟對面的年輕人回憶起自己的人生。
“我名叫鐵木生,生于傲徕峰北邊的一個小村莊,距此地大概有二百裡遠,如今時過境遷,三百多年過去,村莊早已不再,連我的祖墳都已在百年前的一次洪災中被損毀,所以我在這世上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一個,沒有一絲牽絆了!”
“我父母是普通人,跟村子裡大多數人家一樣靠種地打獵為生。我的童年乏善可陳,跟普通人家的小孩一樣,七八歲時已經可以幫忙家裡下地幹些農活了,後來父親打獵時也會偶爾帶上我,總之就這樣平淡無奇的來到了三十歲,那時的我已經成親,娶的是同村的一個農戶家的姑娘,我們還養育了兩個孩子。”
“那年,大陸上爆發了戰争,西奈的兩個城邦之間兵戎相見,身為壯勞力的我則被抓了壯丁,被迫離家加入進了一支先遣隊裡。”
“有一回我随隊伍經過傲徕峰下,不想被對方埋伏的伏兵截殺,隊伍被打亂,我和幾個兄弟在混亂中跑到山上躲藏。”
“至今我還能清晰的記得那晚的瓢潑大雨,天上不時有粗壯的閃電落下,将高高的大樹給劈斷。追兵在後邊放着冷箭,身邊睡在同一個鋪子上的兄弟一個個被收割殒命,我瘋了似的往山上跑,生怕下一秒自己也和他們一樣成了這山上的孤魂野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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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最後,我身上累的已經沒有了一絲力氣,癱倒在了這傲徕峰頂上的一處大石上,心說老子不跑了,死就死吧!我在地上靜靜的等待追兵來将我殺死。一邊罵着這混亂的世道,想着自己不能再回家見到自己年邁的父母和老婆孩子了,他們以後該怎麼活下去啊!”
鐵木生突然苦笑出聲:“我曾給自己設想了被敵人追上後的幾種不同死法:被亂箭射死,被長槍捅死或被亂刀砍死,卻獨獨沒有想到過自己會被天上的雷給劈死!”
“是的,我的第一世就是在這山上最大的那塊石頭上被一道雷球給結束的!被雷炸中後我就很奇怪的飄在了空中,從天上看着自己那變成黑炭一般的身體,眼看着追兵們拿了刀槍對我的屍體戳了幾下,露出了裡邊的森森白骨,我知道自己已經死了,可為什麼另一個自己還能飄在空中看到下邊的景象?當時的我百思不得其解!”
“再後來,天上落下一道白光将我罩住,我就失去了意識。”
“再次睜眼,我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我當時躺在了一個垃圾堆裡,鼻子裡滿是刺鼻的動物屎尿味。我趕緊起身,周圍是成群的摩羅拉巨獸,有土着在給他們喂食或洗涮。我走上前一問,對方告訴我,那裡是魔域南部的一個飼養場,專門為大陸上的商隊訓練巨獸的。”
“就這樣,我見證了史上第一批被馴化的摩羅拉巨獸的誕生!”異人兄沖年輕人眨了眨眼。
“我清楚的看到了自己被雷球炸死,如今又再次複活,身上竟然毫發無損,我怎麼也想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雷擊時到底發生了什麼?”
“雖然驚訝,但是萬幸的是自己活了下來。我跟土着打聽了位置,就馬上動身往北,想要快點回到自己家裡。誰知當時太亂,自己又被另一方的軍隊給抓了壯丁,隻能再次入伍,在遠離了家鄉的地方打仗。”
“之後兜兜轉轉将近一年時間,雙方休戰。我好賴夾在當中活了下來,當時的我領了撫恤金,趕忙往家趕。等我回到村莊卻悲哀的發現村莊已在戰火中被毀,村中當時隻活下幾名老弱病殘,而我的家人則全部葬身于一場大火之中,我在世上沒有了親人!”
再次回憶起那段傷心往事,據說自己已經活了三百多歲的鐵木生忍不住掩面,指縫間淌下了兩行清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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