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呂布得勝回府,便急召衆将慶功。呂布看了一眼衆人道:“我已命人在園中擺下慶功宴,諸将可入席慶功!文遠、公台留下,某有要事相商。”諸将拜謝而出。待諸将走後,陳宮問道:“上将軍如何得知曹操會去劫我營寨的?”
呂布笑道:“非我所知,實是師兄料定曹操定然不會等到袁紹援兵再出手,因為他不希望濮陽落到袁紹手中,為了保險起見一定會親自動手攻破濮陽的,何況曹操對公台亦是非常了解,知道你生平從不弄險,故而曹操斷定濮陽守軍不下一萬五千精兵,我西方大營必然兵微将寡。曹操這才認定我西方大營唾手可得。”
陳宮點頭道:“如此一來曹操日後定然會謹慎許多,在我們撤軍之時亦不會與我等大動幹戈,因為他知道我們的厮殺換來的隻是袁紹不費吹灰之力就坐擁濮陽。”呂布點頭笑道:“不錯!如此我等亦可放心回防徐州了再無後顧之憂了。不過師兄所留計策還有兩個未用呢。”
陳宮吃驚問道:“哦?趙将軍留有三策?”呂布笑道:“不錯,師兄為了我等能最大限度的保存甚至擴張我等的勢力,才留下了這三策。師兄說過,曹操其人甚是詭異,越是吃了敗仗反而越是興奮,其鬥志越高,其人越發明智冷靜。”陳宮不解問道:“既是如此,第二策又如何能讓曹操上鈎呢?”
呂布笑道:“若是常人,此時定然不敢妄動幹戈隻待袁紹援兵到來,正是因為此時的曹操極為睿智他才不會放棄任何攻破濮陽的機會,更何況此次我下的餌誘惑力實非尋常之物可比。”陳宮驚道:“莫非你準備用我們手下那十幾萬石的糧草做誘餌?”
呂布笑道:“公台果然聰明過人啊,一點就透,不錯!正是我們手中那十幾萬石的糧草。今年蝗災泛濫,多地都是顆粒無收,濮陽作為曹操原先的糧草基地囤積的糧草曹操豈有不惦記之理?”陳宮點頭道:“不錯,現如今濮陽落入我等之手,曹操确實心有不甘,不知上将軍打算如何誘使曹操中計?”
呂布道:“隻需一人詐降曹操即可。”陳宮點頭道:“然此人必須是智勇雙全之人方可騙的過曹操的耳目。莫非奉先打算讓張将軍前往?”說着陳宮将目光放到張遼的身上。張遼道:“某願往詐降替上将軍分憂!”
呂布問道:“師兄可曾交代過你如何說服曹操嗎?”張遼點頭道:“趙将軍臨行前确實交代了末将。”陳宮還是不放心,畢竟他太了解曹操了,稍有不慎隻怕張遼亦會身陷險境,故而陳宮問道:“如若曹操問你為何歸降,你又當如何應對?”
張遼道:“某已看透,濮陽絕非久居之地,袁紹知道上将軍雄踞濮陽必然坐立難安,出兵援助曹操隻在早晚,我奉勸上将軍早日奪取徐州安身,未曾想公台卻是不肯,說什麼陶謙素有賢名,且先前助我等四萬兵馬,我等再去奪人城池實為不義之舉,如此說我等豈不是忘恩負義之徒?上将軍聞言亦是不肯聽我相勸,如此可謂因小失大爾。此等主公實非明主,良禽擇木而栖,某自是不遠屈居其下。我觀曹公素來通曉大義,取舍果斷,精明睿智,雖然小敗一陣然日後成就遠非上将軍可比,甚至會在袁紹之上!故而特來投奔明主!”
陳宮聞言亦是吃了一驚,聽此言語,莫說曹操,自己都有些懷疑張遼是否真的要棄呂布而投奔曹操了。陳宮點頭道:“趙将軍心思缜密,宮實不能及,此計可行!”呂布見陳宮沒有意見,便對張遼道:“如此就有勞文遠去曹營走一遭了。”張遼道:“諾!”
拜别呂布張遼便換了便裝隻身前往曹營了。卻說曹操正在帳中與郭嘉議事,卻見帳前校尉來報說是營外有人拜訪大帥,曹操問道:“确是何人?”校尉答道:“來人隻說是大帥的故人,并未透露姓名。”曹操道:“有請!”少頃張遼進入曹操的帥帳之中,曹操見是張遼大吃一驚道:“足下不是呂布帳下先鋒大将張遼嗎?”
張遼施禮道:“末将正是張遼,特來拜會大帥,唐突之處還望大帥見諒!”曹操笑道:“文遠不必客氣,此來所為何事不妨直言。”張遼道:“曹公果然爽快!實不相瞞,在下确實有要事與曹公商議,隻是……”張遼望了郭嘉一眼,曹操會意道:“奉孝乃我心腹,文遠但講無妨!”
張遼道:“末将是來向曹公投誠的!”曹操聞言卻是暗自吃了一驚,然依然不動聲色問道:“哦?不知文遠為何找我投誠呢?須知我可是屢屢敗陣啊。”張遼笑道:“實不相瞞,依某看來曹公一時之敗不足為慮,某料定不日袁紹必會派兵援助曹公!呂布兵敗隻在早晚!”
曹操郭嘉聞言具是吃驚不已,如若說陳宮能看透這一點或許他們不會奇怪,但張遼能看透這一點确實是出乎他們的意料,更何況即便趙雲看透了這點告訴了呂布,呂布為了穩定軍心亦不會将這些事情告訴他手下諸将,曹操暗自開始細細觀察張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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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日陣前見他與典韋厮殺數十回合不分勝敗,其勇猛不下典韋許褚二将,現如今聽聞其言方知此人實為智勇雙全之将才啊!曹操頓時對張遼刮目相看。曹操暗忖,且不管他此次歸降是真是假,日後若能将此人招緻麾下,稍加培養此人定然能成為獨當一面的将才。
郭嘉亦是一言不發,隻是暗中觀察曹操和張遼二人。張遼看到曹操的表情便知道他再猶豫自己是否是真心歸降,故而對曹操道:“曹公雖然新敗,然某與曹公數次交鋒,亦是觀察曹公已久。曹公英明睿智行事果斷,若非趙雲暗中從中作梗曹公豈會敗于呂布之手?如若曹公早知趙雲暗助呂布亦不會如此狼狽,隻怪趙雲為人陰險狡詐,隻會背後使詐罷了。
現如今趙雲已經回山修行,呂布自然不是曹公的對手。我曾勸說呂布早日做好撤軍準備,讓他早做計劃奪取徐州以為安身之所,不想陳宮從中作梗,說陶謙素有賢名,何況之前援助我等四萬精兵,我等此時奪取徐州實為忘恩負義之徒,可笑呂布有勇無謀,亦是不聽我勸,須知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何況我等不取徐州劉備早晚必取之。
沒想到呂布陳宮二人竟是因小失大之徒。此等人若無趙雲相助實難與曹公相比。依某看來他日曹公成就莫說呂布隻怕袁紹都未必能及!良禽擇木而栖,故遼特來投誠,如若曹公信得過遼,遼定當将十餘萬石糧草獻給曹公,如若曹公信不過,就請殺遼!以除後患!”
曹操聞言心中甚是歡喜,能将自己和呂布前後戰局看得如此透徹的除了自己、郭嘉和趙雲之外隻怕隻有眼前的張遼一人了,此人能有此等眼光加之勇猛不遜典、許二将,曹操如何能不敬佩!如何能不喜歡。曹操急忙叫人賜座,遼自是謝座。
曹操對張遼道:“文遠此來操幸甚之至!我與文遠一見如故豈有不信之理?退一萬步來講,即便文遠欺我,亦是對呂布忠誠不二,如若文遠誠心投誠獻糧,便是對操的忠心,無論是哪一種選擇,操對文遠都是敬佩之至啊!今日能結實文遠操足慰平生,我與文遠同飲一杯如何?”
張遼拜謝道:“曹公厚愛,遼豈敢不從!”曹操命人上酒,二人滿飲一杯。曹操問道:“不知文遠所言糧草可是濮陽北門的糧倉嗎?”張遼道:“不錯,正是濮陽北門的糧倉,如若曹公信得過遼,兩日後的子時,遼自當在北門舉火為号,大開城門恭迎曹公入城!”曹操點頭道:“如此有勞文遠了,兩日後操定當親率精兵前往北門!”
張遼起身拜謝道:“多謝曹公信任!”郭嘉問道:“文遠何故不稱大帥為主公而隻是稱大帥為曹公爾?”張遼道:“未立寸功!豈敢稱主公,待遼助曹公取得糧草再稱主公不遲!”曹操大喜道:“文遠立功隻在眼前了!哈哈……”張遼道:“如此,遼就告辭了,遼不可久留,以防呂布生疑!”
曹操點頭稱是,将張遼送出帥帳,目送着他出了軍營。郭嘉站在曹操身後問道:“主公果真想要收降此人?而且無論是現在還是将來?”曹操望着張遼遠去的背影黯然道:“如能得此人相助,實慰平生啊。”郭嘉點頭道:“主公對其心思,隻怕他一時難以理解啊。”
曹操笑道:“那又如何?來日方長,何況鏟除呂布隻在早晚,沒了呂布除了我還有誰能成為他的主公!?”郭嘉點頭道:“不錯,此人可謂難得的智勇雙全之将才,何況主公不會放過任何一次奪取濮陽的機會,退一步講,即便此次他是詐降,主公無非是折損些兵馬罷了,呂布兵敗已成定局,主公亦無須多慮,隻是……”
曹操道:“奉孝有什麼話直說便是,何須如此吞吞吐吐。”郭嘉道:“隻是希望主公萬萬不可動千金之軀,親率精兵進入濮陽才好。”郭嘉的意思曹操自是明白的,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可能自己都不能親身犯險,然而這次曹操卻不這麼想,無論張遼歸降是真是假,自己都得親率精兵攻入濮陽,不為别的,隻為讓張遼看看自己對他是何等的信任。
曹操笑道:“奉孝的意思我明白,然此次我卻必須親率精兵攻入濮陽城!”曹操的心思自然瞞不過郭嘉,郭嘉緊皺眉頭問道:“主公為了此人值當如此嗎?”
曹操笑道:“放心吧奉孝,此次前去我會帶上典韋、許褚、夏侯惇,可保我萬無一失!”言罷拍拍郭嘉的肩膀笑了笑。
曹操的言行連他自己都有些奇怪,他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嘗試着相信别人了,或者說他有時候都分不清楚自己是曹操還是張角了,或者說這兩個人正在自己的體内慢慢融合吧。想到這裡曹操隻是一味的搖頭苦笑,留下郭嘉一頭霧水的站在營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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