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玉福原本隻是想嘲諷幾句,便尋個椅子坐下,待坐穩,冷眼瞧着自己這個不成器的兒子姬溫平,那臉面上變顔變色的,心中的火,又騰騰的燒了起來,數落的話,脫口而出:
“你說說你,還有沒有點出息?瞧瞧你那點子小把戲,跟你那個妹妹一樣,愚蠢至極;她姬茹芬是個女兒家,眼界短視也就罷了,你呢?自五歲起進我書房,為父請最好的老師教你讀書,後又送你入國子監,專門拜在車太傅門下學習經綸策略,深學為官之道;那個二房的安兒,是我那個二弟千求萬求,求我将他兒子放在你身邊為伴的,都是借了你的光,如今,你看看人家,哼,你,你這麼多年,你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嗎?”
姬玉福這話是越說越多,從數落變為怒罵,不知不覺竟罵出這麼一大通話來;
而姬溫平卻是先被他這個爹冷嘲熱諷了一句,又被當父親的連數落帶罵了一大通,心中也是有些惱火的;
他着實憋不住了,不免頂撞了兩句:“爹,這麼多年來,兒子一直聽您的教誨,專心苦讀,可曾讓您和娘親操過半分心嗎?今日不過是一次小失誤罷了,何足挂齒;再者,區區五品官,哼,我姬溫平,堂堂姬家大少,還不放在眼中。”
宋春蓮聞聽自己兒子分辯之詞,心中暗道不好,剛想出言為兒子打個圓場,但見姬玉福猛地站起身,揚手給的姬溫平一記耳光,把他的臉都打歪了;
“我看你就是個廢物,眼高于頂的貨色,還敢在我面前誇誇其談,就你,一個連聖上親試都能耽誤的蠢貨,我還能指望你有什麼造化啊?你妹妹是這樣,你也是這樣,都是些不讓人省心的畜生。”
姬玉福怒極反笑:
“呵,虧得我在皇上面前為你圓下,說你病了;你可知,今日宴散,五殿下喚我去,不住的歎息你不如安兒,竟在如此緊要關頭生病,着實不堪大用;為父惶恐啊,幸好五殿下不知實情才會這般說,若是知你是因着尋花問柳耽誤了考試,恐怕,我們父子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姬玉福那一耳光是用了十足力道的,極重,姬溫平的嘴角被牙齒咯破,滲出了鮮紅的血絲,口腔裡充斥着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他咬着牙,将血水吞下,恨恨的說道:
“哼,即然覺得我不堪大用,我便不為他效忠也罷,皇子這麼多,難道,我非要在他這棵樹上吊死不成!”
姬玉福的身軀陡然一震,他背脊發涼,心頭湧起深深的驚懼:“你,你這個逆子,如此不忠之言,你竟然,竟然……你給我重新再說一遍。”
姬溫平的太陽穴突突的猛跳,他狠狠的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深深的看了一眼姬玉福,随即,一言不發,奪門而出;
宋春蓮見自己兒子跑出去,便給一直跪在地上未起的墨文遞了個眼色,示意他跟上;
墨文腿都跪麻了,踉踉跄跄的爬起來,跌跌撞撞的去追姬溫平了;
姬玉福頹然的跌坐回椅子上,捶胸頓足,長歎道:
“造孽,沒想到我姬家長房後輩,竟,竟然皆是無能之輩,再這樣下去,隻怕要大禍臨頭了!”
宋春蓮哀哭的埋怨道:“大爺,您如此驅離女兒,逼走兒子意欲何為啊?今日是中秋團圓佳節,您讓平兒孤身一人又去哪裡啊?他千錯萬錯,您就不能明日再發……”
“你給我住嘴。”姬玉福怒斥:“就是你,是你這個賤婦毀了我好好的一雙兒女,是你平日百般嬌慣縱容,才讓這兩個小畜生變成如今這般不成器的樣子!”
姬玉福起身,揚起手就要打,可手停在半空中,并未落下;
他打累了,如今打與不打又有何用呢!宋春蓮的身上少挨他的鞭子了嘛,撒過氣,禍事還不是一樣,一件一件的冒出來嘛;
姬玉福手勢一轉,狠狠的戳了一下宋春蓮的頭,冷聲質問:“你知曉你兒子昨晚幹了什麼大事嗎?你知曉你兒子近日瘋迷了心嗎?”
宋春蓮被他戳得頭一歪,身子跟着一晃,卻還是不明所以的搖頭;
“哼,你那個好兒子,迷上了一個叫瀾樓茶樓裡的樂姬,昨夜,他就是為了那個叫魏音的樂姬,在瀾樓裡與人争風吃醋,大打出手;結果,他不敵人家,被打暈了,這才誤了今日的宮宴。”
“什麼?平兒他,他受傷了?”宋春蓮好似隻聽到姬溫平受傷了,她的心都揪了起來:“哎呀,這可如何是好,平兒帶着傷,他這能去哪裡啊?”
姬玉福待說完話,原以為宋春蓮的吃驚,是因自己兒子的胡作非為,卻不成想,隻為心疼那個混賬受傷了;
真真是冥頑不靈,食古不化,姬玉福再懶得和這個賤婦多說一個字了,怒氣沖沖的出了宋春蓮的院子,直直的去了古姨娘的小院;
姬溫平帶着墨文一怒出了姬府大門,可,今日是中秋,他那些狐朋狗友此刻皆在家中過節,他不便,也不想去打擾;
立于街頭,一時間竟無處可去,思索片刻,姬溫平主仆二人又去了瀾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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