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漆黑的眸子裡浮現出一點痛楚,臉色卻絲毫不見放松,他移開陰冷的目光,這讓唐如卿松了一口氣,好歹是不用直面季督主的殺意,膽子便大了一些:“督主,如今我是商隊的小少爺,若是我走了,缇刑司沒有一個人可以留在這裡,恐怕對我們的計劃不利。”
唐如卿又将季秀林劃為了“自己人”,季秀林卻并不吃這一套,強硬道:“今晚就走。”
“督主?”
唐如卿沒想到方才明明已經有所動搖的季秀林為何突然間變卦,季秀林卻不再聽她辯解,頓了一下才說:“如今留在村中之人皆是對那所謂‘上聖’有着變态憧憬的,依你之見,即便是有‘神藥’做餌,是否能将這麼多人一個不落地蠱惑?”
“不能?”
季秀林喜怒無常,他突然換了一個話題,唐如卿也不敢繼續糾纏,隻好有些不确定地回答了一句。
出乎意料的是,季秀林點了點頭,竟是已經收起了周身的殺氣,用公事公辦的語氣說:“他們要擴張,要人投奔,就需要将神藥的消息擴散出去,慕名前來的人有留下的,就形成了如今這般規模;自然也有不想留下的,可你知道這些不想留下的人去了哪裡嗎?”
唐如卿的反應極快,村中的秘密不能洩露出去,既然已經身在局中,卻還想着全身而退絕無可能,這些人的下場自然不必言說,經季秀林一番指點,唐如卿瞬間就想明白了,可她依舊不太敢相信那麼多的人,就這麼悄無聲息地死在了這偏僻的山谷中,一時瞪大了眼睛。
“可……可是這麼多人失蹤,外界很難察覺不到……”
唐如卿繼續掙紮,說出的理由卻連自己都不太相信。果然季秀林聞言就露出了一個嘲諷的表情,淡淡地說:“疫情蔓延,少幾個人又算什麼?”
唐如卿無言以對,季秀林觀察着她的臉色,沉默了片刻後才放平了聲音說:“所以,你還想留在這裡?”
他話語之間竟然都已經是有商有量了,唐如卿并不敢認為季秀林真的是在和自己商量,卻依舊堅持:“我想留下!”
唐如卿說:“永州疫情已經不能耽擱了,而這夥人必定是從滄州過來的,既然他們有此行動,對于藥材的把控必定極為嚴苛,若是錯過這次機會,我們很難搜羅到藥材。”
季秀林沒有去看唐如卿,卻也能夠想象到她臉上的認真,某些被他珍藏在深處的記憶一下子翻了出來。
季秀林當年以宮奴的身份被沒入皇宮,自然是人人可欺,他幼年時期長得十分瘦小,到了七八歲時也還是一點身量都沒長,有一次因為多看了一眼某位美人養的小狗,被罰關了三天的禁閉。
幼年的季秀林并不明白,為何在皇宮之中狗主子都能吃人,他卻連想一下都不行,他大約是天生反骨,哪怕是吃夠了苦頭也馴不成乖順的寵物,迎人的笑臉之下是滿心的陰暗,找到機會偷偷逃出了禁閉室。
三天沒有進食的季秀林餓極了,他不記得自己究竟是從哪裡來的毅力,竟然能撐到禦膳房,但是他記得那一日值班的禦廚趴在外面睡得鼾聲雷動,裡面的食物被擺得精緻極了。
死亡壓在頭上,再膽小的人也能做出意想不到的事情。
季秀林偷偷溜了進去,抓起一個雪白松軟的大饅頭就往嘴裡塞。壯着膽子走出了第一步,後面便愈發肆無忌憚,他就像是餓死鬼投胎,也不管自己是不是會噎死,隻要是視線所及之處,他能夠抓得到的東西就囫囵往嘴裡塞,好像這輩子就死在這裡都無所謂了。
吵人的鼾聲停了,那個胖得驚人的禦廚一把揪住了季秀林的衣領子,罵罵咧咧地說要打死他,問他是哪個宮裡的,要把他送到大太監哪裡去。
季秀林的手腕比筷子粗不了多少,他覺得自己像是被一把鐵鉗抓住了,拼盡了全力也掙不開分毫,于是一口咬在了那雙肥膩的手上。
胖禦廚大叫一聲把季秀林扔了出去,他的腦袋撞在桌子上,撞散了一桌子的食材,食材上有殷紅的血迹。
季秀林記得自己的腦袋暈極了,卻還是拼了命地往外跑,他隻知道自己不能被抓住,抓住了就會死的,他不想死,他決不能死!
可他很快就被胖禦廚抓了回來,粗重的拳腳好不留情地落在他身上,他聽見一道清脆的聲音,一個穿着小裙子的姑娘擋在了他的面前。
季秀林眼前糊住了鮮血,看不清小姑娘的樣子,但是他記得那個小姑娘手上拿着一柄木頭削成的劍,還有手腕上清脆的鈴铛。季秀林下意識地想:這麼一根破木棍能有什麼用?
可那小姑娘卻氣勢洶洶地擋在了他的面前,還不忘回過頭對季秀林說:“這位小公子,我會保護你的,不用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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