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先生快請坐,我茹素多年桌上都是素菜,多有失禮還望您見諒。」魯先生招呼到,吳幸子這才入席,迅速地掃過桌上的幾道菜。
确實都是素菜,連半點葷腥也無,色彩卻是搭配的挺好看,用的都是素面的盤子,盈盈一泓青綠,由邊緣往下漸深,彷佛一片片荷葉似的,嬌嫩欲滴。
盛飯的碗也是玉色的,竹筷的淺褐就顯得惹眼。
吳幸子頓時有些手足無措。首先,這一碟碟菜份量都小,就算讓他全吃了大概也不會飽,頂多算墊胃而已。再來,這碗筷的擺設跟幅畫似的,有種不可亵玩的距離感,他實在難以下手,無意識地不停揉着袖口。
「不合吳先生胃口?」魯先生蹙着眉看來自責:「看來在下确實失禮了,吳先生遠從清城縣來作客,理當炊金馔玉才是。」「不不不,您太客氣了、太客氣了。吳某一介粗人,怕唐突了魯先生,這才......」吳幸子揉揉鼻子,看了魯先生一眼又低下頭。他倒是想吃,但魯先生看來沒打算動筷子,他總不好露饞相,再說那筷子看起來就很滑啊。
「是我思慮不周,怠慢了吳先生。」魯先生蹙眉輕歎一聲,招來華舒:「請廚房替吳先生做一碗蛋羹。」「可是......」華舒帶點忿忿不平地瞪了眼吳幸子,卻發現他正對着醋溜白菜吞口水,那副饞樣壓根沒注意這邊在說什麼。華舒銀牙狠咬:「魯先生您為了大将軍茹素十多年了,又何必......」「嘁,去吧。」魯先生隐隐帶笑地睨着華舒,眼中彷佛帶着嘲諷,華舒連忙垂下頭擋住自己的表情,匆匆退了下去。
「嗯?」吳幸子才從那泛着酸味令人食指大動的醋溜白菜中醒過神,就看到華舒退開,腳步有些倉卒,他茫然地看着魯先生,微微紅了臉,暗暗提醒自己别露了怯。
「讓吳先生見笑了,華舒這孩子沒什麼壞心眼,隻是太護着我罷了。」魯先生輕歎,見吳幸子連連點頭卻明顯敷衍的模樣,心裡不免氣悶。華舒适才的話不是他預料之中,但也不算出乎意外。卻顯然沒讓該聽見的人聽見,徹底打了水漂。
「在下明白。家裡兩個小丫頭也是相同的,可愛得緊。」吳幸子想起薄荷桂花,明明是兩個能當他女兒的小丫頭,卻把他當犢子護着,心頭就一暖。
「是嘛。」魯先生淺淺一笑,招呼到:「菜涼了就可惜了,吳先生先用點,華舒晚些會帶蛋羹回來,替您加加菜。」「何必這麼麻煩,您太客氣了。」吳幸子連連擺手,他确實也餓了,繼續推辭就顯得太小家子氣,他心裡雖然有些躊躇,但依然端起碗吃将起來。
幾道菜都甚是美味,足見将軍府中的廚子手藝極好,吳幸子吃得舌頭都快吞下肚了,但又顧忌着魯先生幾乎沒用幾筷子菜,吃完一碗飯就不得不停下筷子,端着茶啜飲。
這時,華舒端着蛋羹回來,蛋香混着雞湯的香味,吳幸子明明吃了一碗飯跟大半桌菜,肚皮依然咕噜一聲,不識時務地叫了。
他老臉紅得幾乎滴血,垂着腦袋緻歉,用力揉了揉肚子。
「吳先生别客氣,這蛋羹是給您準備的,趁熱用。」魯先生招呼着,臉色卻有些蒼白,微微側着頭似乎在躲避什麼,華舒連忙遞上一塊帕子,皺着眉欲言又止地瞪着吳幸子。
「呃......魯先生,要是身子不舒暢,在下就不繼續叨擾了......」吳幸子真看不明白這到底怎麼回事,莫非魯先生讨厭雞蛋?
「魯先生十多年來不染葷腥,蛋羹的味兒這麼重,當然會不舒暢!吳先生,您吃飯就吃飯,又何必非得給魯先生找不快?」華舒彷佛是忍耐到極限,張口就不客氣地抱怨。
顯然他不記得,這蛋羹不是吳幸子要求的,這頓飯還是魯先生硬邀的。
「啊......這......在下失禮了!唉呀,真是對不住,對不住!」吳幸子窘迫地道歉,連忙将蛋羹拉到自己眼前,舀起一大匙就要往嘴裡塞,都顧不得蛋羹還燙得冒煙,這一下去肯定連嗓子眼都要燙壞了。
魯先生一看,輕抽口氣連忙伸手去阻止,這一來一往蛋羹也不知怎麼就灑了。
還就這麼恰巧地灑在魯先生白玉無瑕的手上,就聽得他輕唉一聲,臉色煞白,手背被燙出一塊紅痕,接着就起了水泡,裝着蛋羹的碗也骨碌碌地滾到桌沿,帶着一煙熱氣啪答落地摔碎了。
小屋裡頓時悄然無聲,吳幸子手足無措地看着隐忍着痛苦的魯先生,華舒先是大驚抽了口氣,接着氣恨地瞪了他一眼,轉身匆匆端端回一盆冷水讓魯先生把起泡的手浸進去,這才大聲喊人。
魯先生院子裡自然不止華舒一個,喊了兩聲就不知那兒冒出兩個小厮。
「快去請大夫!魯先生燙傷了手!」華舒氣急敗壞地命令,倆小厮似乎也被這場意外吓壞了,風一樣卷出去叫人了。
大夫來得很快,吳幸子甚至都還沒搞懂怎麼回事,就被兩個小厮架開,隻能遠遠地看着大夫替臉色慘白的魯先生上藥,低聲地對華舒交代些什麼,而華舒聽完後用憤恨的目光瞪向吳幸子,彷佛想撲上來咬他,把仍在茫然的吳幸子吓得縮起脖子。
「大将軍來了!」不知是誰突然喊了聲,當場又是一片混亂,最巍峨不動的大抵就是扣着吳幸子的兩個小厮。
要不了幾息關山盡就大步走來,身後跟着黑兒及滿月。
「怎麼回事?」剛進屋内,關山盡就看到吳幸子被兩個人高馬大的小厮架着,原本就不好的臉色更顯冷肅。
「大将軍,魯先生......」華舒眼看不對,連忙開口回話,關山盡卻一揮手制止他。
「去看看。」他轉頭交代滿月,自己卻走到吳幸子身邊,将人攬進自己懷裡。「你怎麼在這裡?」「呃......我來......吃飯的......」說着,肚子又咕噜一聲,關山盡勾起唇角似乎差點笑出來,隻是顧慮着不想讓他太過羞恥才忍住。
「沒吃飽?」關山盡親昵地揉揉他的肚子,對掌中空虛的觸感很不滿意。「還沒吃?」「吃了一碗飯。」吳幸子脹紅了臉,羞得恨不得把自己埋了。
這真是太丢人了!衆目睽睽之下他的肚子怎麼就這麼不争氣?偏偏還讓關山盡給聽見了。
「才吃一碗?」關山盡又揉揉他肚子,眉心皺得老緊,擡頭往滿月看了眼。
滿月站在魯先生身邊正在問大夫狀況,另一側華舒眼神哀怨帶點憤怒,關山盡全然未曾注意,可吳幸子沒法子視若無睹,輕輕拉了拉關山盡的袖子。
「你不過去看看魯先生?」「我又不是大夫。」關山盡好笑地睨了眼他,但畢竟長年的感情擺在那兒,他确實也挂念魯先生的傷。「你要是餓得厲害,先回去用飯吧,大廚應該還有菜可以吃,我讓黑兒替你去拿。」「欸,這……」吳幸子有些心動,那一碗飯跟幾樣菜下肚後,饞蟲徹底醒過來,餓得他有些狠。但魯先生手上的傷畢竟有他一份責任,就這樣不管不顧的離開,也不是個道理。
「大将軍!您、您得替魯先生做主啊!」看着兩人舉止親昵地依偎在一塊兒,華舒終于忍不住開口了。
「喔?」關山盡挑眉,他這次回來後太過忙碌,一直沒能空出手來處裡華舒非議後宅的事兒,既然有人想往槍口撞,他樂得輕松。「老師,您還好嗎?」适才滿月用嘴型告訴他魯先生手上燙了個泡,關山盡盡管有些心疼,但卻也沒了往常那種恨不得将人捧在掌心呵護的憐惜,他現在更挂念吳幸子的肚子。這老家夥吃得多又不禁餓,這時候早過飯點了,餓壞可怎麼辦?
「我沒什麼大不了的,燙了個泡罷了。」魯先生細語緩聲回道,頓了頓又開口帶了些擔憂地提醒:「倒是吳先生受驚了,是我招待不周。」「魯先生!這傷,不都是吳先生害的嗎?您怎麼還替他說話。」華舒可不樂意了,不等魯先生阻止便朝關山盡福了福:「大将軍,魯先生的為人您比誰都清楚。今日,魯先生約了吳先生用午膳,自然是細心謹慎、面面俱到。魯先生為您茹素祈福多年,沾不得葷腥您也是知道的,還特意讓大廚做了蛋羹給吳先生加菜。可吳先生卻......」「蛋羹?」關山盡皺眉,他知道魯先生半點葷腥都沾不得,别說蛋了,就是蒜蔥等物都不能上桌。「老師有心了,那蛋羹現在何處?」剛好可以給吳幸子墊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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