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透了,湛踩着滿地鞭炮的碎屑進了侯府。
大門口車水馬龍,仆人們搬着箱籠進進出出,“這是怎麼回事?”
管家走了過來,“侯爺今天回來了?”
京中的勳貴三年一換防,廷遠已經三年沒回來了。
“父親回來了?”湛才想起來,自己忙了一天,居然把這件事忘記了。
“侯爺是上午回來的,一回來就進宮了,剛剛從宮裡回來……”
管家的話還沒有說完,湛已經往院子裡跑去。
世安院,房間裡紅燭閃動,人影憧憧,歡聲笑語。
廷遠四十多歲了,換了一件藍色的圓領袍,坐在椅子裡,正在逗着自己的小女兒湘。
“怎麼不叫爹爹?”廷遠走的那一年,湘還不到七歲,現在十歲了,十歲的湘已經有了小大人的樣子,站在廷遠面前,恭恭敬敬行了一個禮,“女兒拜見爹爹!”
“好好好,過來,爹爹看看。”
“爹!”湛跑了進來,就抱住了父親,差點把廷遠撲倒,“爹,你終于回來了。”
“你這孩子這是怎麼回事?沒有一點大人的樣子。”廷遠皺起了眉頭,“怎麼跟個小孩子一樣,多大的人了還往人身上撲?”
湛退後幾步,拱手行禮,“實在是兒子太想念父親,請父親見諒!”
“莫做小兒之态!”廷遠嘴上責怪,但是聽到兒子說想念兩個字還是露出微笑。
兒子長大了,比起三年前,更高更壯了。
廷遠一笑,衆人都笑了起來,就連徐櫻也難得的露出了笑容。
這大半年以來,湛在兵馬司任職,每天都是天黑以後才回來,回來以後也是回自己的院子,徐櫻住在自己的院子,兩個人見了面,就像不認識一樣,湛既然安安分分的,徐櫻也聽了自己母親的話,安分守己的當着家二奶奶,等待着丈夫回心轉意的那一天。
“你還知道回來呀!”張氏換了家常的衣服,從紫檀木仕女圖六扇屏風後面走過來,坐在廷遠身邊的圓凳上。
“我今年事情很多,這大年三十的,要注意防火。”
“你哪一天事情不多呢!”
“我早就說了,讓你不要在五城兵馬司做事了,我給你在金吾衛找一個差事,天天在在陛下跟前,你還不去。”
新的一年,灏升了一級,擢正四品金吾衛指揮佥事。
“我不去!”
灏說,“不行去錦衣衛也行。”五城兵馬司對于世家子弟來說确實比不上金吾衛和錦衣衛有體面。
“我不去錦衣衛。”湛知道衛翎就在錦衣衛,被皇上封了錦衣衛四品佥事,他去了,衛翎肯定會天天找事。
“那你就願意在五城兵馬司着,整天什麼事情都做,除了城門換防,夜間巡邏,還要去掏下水道?哪家的老太太貓丢了你也上樹去幫着找?”
“我願意啊!”湛說,“老奶奶隻有一個人,貓就是她唯一的親人,我不幫誰幫?”
“吆,我們家大人忙的很呐!”灏揶揄道,謝昭玉忍住笑拽拽他的袖子。
廷遠止住笑,招呼着兒子,兒媳婦,“咱們都是一家人,來來來,都坐過來說話吧!”
雲錦拿來幾個小凳子,幾個人就坐在小凳子上圍着聽父母說話,看起來十分的溫馨。
“我覺得湛兒這樣做是對的,五城兵馬司的差事雖然比不上金吾衛和錦衣衛,但是還是能鍛煉人的地方,隻要好好幹會有前途的。”
聽到這句話,湛得意的看看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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