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北月瑤一聽北月宥的話,情急之下聲音陡然拔高了許多,難以置信之餘,有絲絲的顫抖和怨恨不經意流露,看向他的目光帶着哀怨和委屈,“皇兄當真要眼睜睜地看着瑤兒……”
“瑤兒。”
‘受苦’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北月宥伸出右手搭在她的左肩上,“此次西唐之行,咱們已經……”
似是說不下去,北月宥緊了緊北月瑤肩上的手,繼續道,“父皇對咱們兄妹兩人,是寄予厚望的。且不說我們能否完滿完成父皇交給我們的任務,這麼多的節外生枝,你我在父皇心目中的地位和分量,怕是……”
“天恩難測,你要明白。不論于誰,恩澤和寵愛,不過都是一念之間,更是一句話的事。你,切莫要……再生出事端。為兄不是沒有盡力過……”
北月宥頓了頓,依舊是情深意切,“一切……還是等父皇來定奪吧。依着父皇平日對你的寵愛,他又如何舍得讓你受這門子的罪?讓其嫌不如讓其憐。”
“皇兄……”北月瑤咬了咬唇,聲音裡帶了幾分素日裡的親近,心中的不甘和怨憤也消了幾分。她雖是驕橫任性,但北月宥說的這些,自小在深宮之中耳濡目染的她自是知曉其中的利害關系。
父皇雖許了她特權,但她也知道,那特權并不是無條件的。在西塘的這些日子,她确實是太過于任性,沉浸在追逐目标和争強好勝的漩渦之中,以至于忘了,臨行前父皇殷切的目光之下,隐藏着的讓她莫名驚顫的深邃的淩厲,雖然那淩厲稍縱即逝,可是她分明看得明白。
“朕的瑤兒,定然是不會讓朕失望的。”親切溫厚的笑容之下,有她看不透的意味不明。
“瑤兒……”北月瑤垂了垂眸,忽而覺得喉間微微發緊,說出來的話聽着也順耳了幾分,“瑤兒明白了。”
“那……皇兄先替瑤兒将繩子解開,這繩子,綁得瑤兒生疼。”
北月瑤向來是個不服輸的性子,自被綁上的那一刻,她就沒停止過掙紮和折騰,奈何督長得了司徒諾的意,将人困得結結實實,她的掙紮和折騰,隻換了一身的疼痛。
“你……”北月宥看了滿室的狼藉,又看了看狼狽不堪的北月瑤。他還在尋思着要不要替她松綁。
其實他也知道司徒諾不過是胡亂尋的由頭,剛開始的時候他也确實氣憤,怎麼說也是他一國的公主,如此這般對待實在是有辱他北辰的顔面。可是細想,北月瑤在西塘惹出的亂子已經不少,以她的性子,這天牢怕是也讓她鬧得不得安生,要真是再生出些什麼事端……
所以,他已經不再去想那所謂的顔面,隻要她能夠安生一點。
“太子哥哥,之前是瑤兒不懂事……”北月瑤看出了他的顧慮,臉上漾出素日裡的嬌俏和乖巧,“瑤兒向哥哥保證,一定不會再胡鬧。”
“哥哥……”瞧着他不為所動的神色,北月瑤側着腦袋輕喚。
“瑤兒。”北月宥鄭重地看了她一眼,走到她身後替她将手上的桎梏松了松,然後走到她跟前,迎上她驚詫的目光,沉吟了片刻才開口道,“你的委屈,是不會白受的。”
這……這是什麼意思?
北月瑤身子不穩,整個人差點跌倒,她不相信,他的兄長,竟然可以眼睜睜地看着她遭受這樣的欺辱。
北月宥卻是選擇忽視她翻湧着狐疑和難以置信的目光,決然轉身。
“為兄會打點好外頭的那些人,你……無須憂心。”
他走得果斷,連頭也沒有回。
他再也不會相信她的那些保證,再也不會。如果她的保證有用,事情也不會發展到今天這一步。事實一次又一次地證明,每一次對她的心軟,都會将他們的推向更絕望的一個境地。
他本是想過說動他們的皇叔伸手援救的,在他困擾混亂的時候,就如紅衣建議的那樣。可是清醒過來之後,他立馬就斷了那樣的念頭。他怎麼敢冒這個險?
北月殇或許是樂意的很。假若如他們所想的那樣,北月殇已經生了二心并且有了自己的羽翼,到這倒是一個不錯的機會,将北辰給暴露。他不能賭,即便是萬分之一的可能。
北月宥自然也知道,北月殇在西塘的這些人裡,自然是有不為他們所知的力量,隻是,他怎麼可能會為了北月瑤而動用這些力量?和北辰比起來,這些才是他害怕暴露的。
北月宥大步往過外走,在轉角處微微側了側臉,目光在北月瑤癱坐在地的無力的身影上瞥了瞥,沒有絲毫的停留,向着天牢外頭走去。
北月宥沒想到的是,他不去找北月殇,北月殇倒是找上了他。
“皇叔此次前來,又是為的何事?”北月殇仍是那日的打扮和裝束,北月宥一眼就認了出來。
他臉上微微的笑意一如既往,看向北月殇的目中也帶着笑意,隻是那笑意隻流于表,并未達到眼底。
“我們本為一體,太子何以如此生分?”北月殇上前兩步,與他并肩而立,“發生了這樣大的事,太子到現在還打算對皇叔守口如瓶嗎?”
“守口如瓶?”北月宥轉過臉,“宥實不知皇叔所指。”
“瑤兒身嬌肉貴,天牢是什麼地方?饒是你我這樣身強力壯的男子,呆上幾日也是有的受的,何況嬌嬌弱弱的女兒家。太子總得替瑤兒想一想。”習慣了他的揣着明白裝糊塗,北月殇也不拐彎抹角。
“皇叔對西塘的滲透,果然是……深不可測。”北月宥不接他的話,隻是笑意吟吟地看着他。
秘而不宣的事情,他消息倒是靈通。可見這些年,對于北辰,多少也是有所保留的吧。
“太子和公主身份何等尊貴?又是皇叔的親親侄子侄女,皇叔自然是要多費些心的,若是你們有個什麼閃失,皇叔我,如何向我的皇兄、你們的父皇交代?此事雖是秘而不宣,皇叔動用所有的力量,要探個一二也還是能辦到的。”北月宥話中的深意,北月殇怎麼會不明白。他平靜的臉上不見絲毫的波瀾,回得滴水不漏。
“那皇叔……”北月宥雙眸微微動了動,明知他的來意,眼中卻是不明所以的惑意。
“瑤兒……需得營救。”北月殇對上他的目光,也不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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