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徹回過頭來,冷冷地掃了他一眼。
裴明徹并不愛擺架子,尤其是在親人面前,就像是尋常晚輩一樣。
這麼些年來,韋項都已經習慣他是個明事理又聽話的外甥,如今才陡然意識到,眼前站着的還是位皇子。他如今的言行,已經算得上是犯上了。
“你應當明白,我是為你好。”韋項難得将态度放軟了些,“若留着她,隻會是牽制你的軟肋。天下美人何其多,你将來要什麼有什麼,何必為她牽腸挂肚?成大事者……”
“你不是為我好,”裴明徹沒等他說完,便直截了當地戳點明,“你是欺我心軟。”
韋項臉色微變,正欲開口解釋,卻又被裴明徹給攔了下來。
“你口口聲聲說着想讓我成大事,那我倒是想問問,若是有人陽奉陰違,在背後動手腳,這成大事者該如何料理?”裴明徹鳳眼微眯,冷笑道,“歸根結底,你不過是有恃無恐,覺着就算我發覺了此事,也不會拿你怎麼樣。”
以往兩人相處之時,大都是韋項主導,如今他的氣勢卻被裴明徹壓了下去,一時間竟沒想決出該如何是好。
韋項是曾刀口舔血的人,在這種事情上的直覺向來敏銳得很,所以能十分明了地覺察到裴明徹身上那微妙的變化。
先前,他總想着讓裴明徹磨出利爪來,如今真得償所願,竟開始有些後悔。
雨下得仍舊很大,并沒有半點緩和的架勢,青石追着裴明徹給他撐傘,提心吊膽的。他先前以為是朝中出了什麼要緊事,可如今看來,卻更像是自家主子與韋将軍不知因何事起了争執。
裴明徹并沒有絲毫想要避雨的意思,一番折騰下來,身上的衣裳已經濕了一半。青石原準備等上車之後請他更衣,卻沒想到他才上了馬車,竟又突然掀了簾子下去了。
“不準跟來。”裴明徹一句話将青石按在了原地,他沒有撐傘,無遮無攔地走在這大雨中。
在韋項面前時,裴明徹再不顧忌什麼情分,發作了一通。可等到獨自一人的時候,他卻沒辦法将錯處都推在韋項身上,自己撇得幹幹淨淨獨善其身。
若不是他,沈瓊還應該是錦城那個整日裡逍遙自在的姑娘,不必經受所謂“喪夫之痛”,不必守孝三年,更不必身中奇毒,承受失明之苦。
若不是他……
哪怕這其中沒有任何一件事是他想看到的,但的的确确,都是因他而起。
裴明徹願意将自己所擁有的都捧給沈瓊,來彌補她,但卻也不得不接受沈瓊壓根不想再同他有任何牽扯的事實。
又或許,從一開始沈瓊未曾救他就好了,他自己的生死不論,至少沈瓊能免于遭受這些苦楚。
裴明徹也不知自己在大雨中走了多久,等到回過神時,已經現在了梨花巷,沈瓊暫居的那小院子前。
院門緊閉着,裴明徹在那裡站了許久,最終也沒能上前去敲開那扇門。他心中明白,自己不能再打擾沈瓊了。
隻是還沒等他下定決心離開,一輛馬車在梨花巷口停了下來,随後傳來那熟悉的帶着笑意的聲音:“小心些,别讓糕點進了雨水。”
“知道啦,”桃酥應了聲,将油紙包好的糕點給了全安,小心翼翼地扶着沈瓊下了馬車,“好在今日出門時聽了雲姑的話,乘了馬車,要不然就算是帶了傘,也免不了被淋成個落湯雞……”
桃酥正說着,回過頭對上不遠處裴明徹的目光,大吃一驚,手中的油紙傘随之一歪。
“怎麼了?”沈瓊問道。
“沒什麼,”桃酥喘了口氣,勉強笑道,“方才手滑了下,沒拿穩。姑娘往這邊來點,小心沾了雨水。”
沈瓊不甚在意地擺了擺手:“就這麼幾步路罷了。”
桃酥扶着沈瓊往前走,離裴明徹越近,她心跳得就越快,生怕裴明徹會做出什麼出人意料的事情來。
但并沒有。
裴明徹就像是一尊石雕似的,一動不動,唯有目光緊緊地跟在沈瓊身上。兩人擦肩而過時,他手指微動,輕輕的勾了下沈瓊的被風吹起的披帛。
沈瓊毫無所覺,倒是桃酥忍不住回頭看了眼。她并不算是個很敏銳的人,可如今,卻清楚地感受到了裴明徹身上濃重的悲意。
桃酥一度恨極了裴明徹,但眼下見着他這模樣,卻又不可避免地覺着可憐。
事情怎麼會到今日這般境地?造化弄人。
裴明徹眼看着沈瓊的背影消失在門後,他緩緩地挪動腳步,怅然的神色逐漸褪去,腳步也愈來愈快。
他還有旁的事情要做。
第42章
時隔兩日,華老爺子再上門的時候,帶來了衆人期待已久的消息。
一句“這病能治”霎時讓雲姑與桃酥喜極而泣,沈瓊怔了怔後,眉眼一彎,也露出了明豔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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