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稼收完了,一家人高興的了不得。老憨看着收到家裡的莊稼,卻若有所思,一時失了神。大女人笑着說道:“當家的,今年雖然天旱了一點兒,但我們的土地能夠澆得上水,收成還是不錯的,今年陰天少,晴天多,棉花長的也是出奇的好,你為啥不開心呢?”
老憨笑了笑說道:“我沒有不開心,我心裡盤算一些事情,一時失了神,明年我們這裡的免稅期就到了,需要交稅了……”
小女人不以為然的說道:“這事在莊稼人中間早就有議論的了,以前在老家的時候也不是沒有交過稅,别人家交得起,我們家更交得起,沒什麼大不了的。”
老憨笑着點了點頭說道:“是啊,也沒什麼的……”老憨說笑着,卻感覺到有一個人在注視他,不經意的回頭一看,是玉蘭在看着他笑,心中頓時一動,玉蘭這個女人有一些見識,他為什麼看着自己笑呢?難道她有一些自己的想法?
晚上老憨就到了玉蘭的房間,讓玉蘭說說她的想法,玉蘭莞爾一笑,反而很感激的說道:“老爺果然心細,知道妾身不願在大娘子面前張揚,到我屋裡來單獨問話,謝過老爺了……”
老憨歎了口氣,打斷她的話說道:“你一個大家閨秀,見識自然多一些,卻不敢在自家人面前表現出來,委屈你了。”
玉蘭卻很自然的笑道:“不委屈的,大姐對我已經很好了,我隻是不想太張揚了,讓大姐覺得難堪,老爺知道體諒我,也是我們姐妹的福分。”
老憨笑了笑說道:“現在就你我二人了,你不必有什麼顧慮,有什麼想法大膽說出來就好了。”
玉蘭稍假思索,反而問老憨:“老爺以前是怎麼交稅的?”
老憨歎了口氣,回憶道:“以前我交稅大多數時候是交糧食的,麻煩的很,交糧食的人太多了,天不亮我就裝車去排隊,終于輪到我交稅了,那官差還要檢查谷子是不是飽滿,是不是新的,水分含量是不是超标了,有一樣不合格人家也不收我的,我排半天的隊就白排了,唉,真是讓人惱火呀!”
喝了口水繼續說道:“就算是那官差說我的糧食合格了,也是麻煩的很,官府收糧食向來是很苛刻的,素來有稱大,鬥大,腳大的說法,所謂的稱大,就是斤兩不對,100斤糧食在那官稱上,有時候連90多斤都不到。所謂的鬥大,在家裡量的是一鬥糧食,倒進裡官鬥裡卻倒不滿,更過分的是腳大,官差讓你倒滿一鬥糧食,一腳踢下去,能撒出好多來,這就是傳說中的踢鬥,踢撒出來的糧食自然就不能算是你的了,心疼的我是直冒汗呀……”
玉蘭聽到這裡,覺得老憨說的有趣,居然噗嗤一聲笑了起來,老憨有些惱怒的說道:“你笑什麼?”
玉蘭趕緊解釋的道:“這些事情我以前也聽别人說過,但沒像老爺說的這般條理分明,一語中的,一下子就把交糧納稅中吃的虧都說明白了。”
老憨歎了一口氣說道:“這都是我曾經吃過的一些明虧,親身經曆的自然明白是怎麼回事!後來允許用錢交稅了,我終于省事不少了,隻可惜所有的人都在交稅的時候賣糧食,那糧食的價格一降再降,那也沒辦法,今天在收拾那些糧食的時候,我就在想,現在我們的日子過得寬裕了,除了留下自己吃的糧食,還能剩下很多,我們不如提前把糧食賣掉一部分,可以得一個好價錢,免得到交糧的時候再賣糧食,那就太吃虧了……”
老憨說到這裡,又看到玉蘭在笑,笑得很含蓄,但也的确是在笑,老憨自己也笑了,便對玉蘭說道:“你肯定是有些想法的,說說看吧!”
玉蘭點了點頭說道:“老爺的想法是很對的。現在賣糧食價錢會好一些,可是老爺想過沒有?當朝廷開始征稅的時候,大家就會不約而同的賣糧食,糧食的價格極大的可能會降下來,老爺趁着糧價便宜再多買一些糧食呢?”
話說到這裡,老憨豁然開朗起來,激動的說道:“哎呀,對呀!我的腦子咋就沒拐過這個彎兒來呢!真的是過了一輩子窮漢的日子,光想着怎麼才能賣糧食的時候不吃虧了,就沒有想到買糧食的時候占點便宜了……”
轉念又一想,有些迷惑的問玉蘭:“如果我幫周圍的鄉親都把糧食換成了錢,大家都拿着去繳納賦稅,那些收稅的官員沒有辦法盤剝老百姓了,會不會給我惹上麻煩呢?”
玉蘭很肯定的搖搖頭說道:“不會的,每次收稅的時候,他們都明目張膽的這麼折騰老百姓,其實就是想讓老百姓交錢不交糧食的,糧食這東西是大宗的商品,以咱家的财力,就算是拿出所有的錢買糧食也無關大局的,而且收購糧食這件事情有很強的地域性,如果咱家在第一年就做這事情,以後别人反而不好插手了……”
老憨舒了一口氣,很開心的把玉蘭摟在懷裡說道:“這樣就好了,我也可以幫周圍的鄉親們解決一些困難,省得大家都被踢鬥盤剝,大家少吃點虧,我也能賺一點錢,你真的是有見識的,我可真的是撿到寶了呀……”
玉蘭乖巧的蜷縮在老憨的懷裡,卻換了别的話題,嘴裡喃喃的說道:“我想再生一個兒子……”
第二天老憨從房裡走出來的時候,心情舒暢了,腰闆挺直了。因為他已經确定了自己做事情的方向,心裡有數了。
既然明年朝廷就要開始征收他們的稅了,朝廷既然喜歡收錢,那麼他就把幫助周圍的鄉親把糧食換成錢,這樣挺好的。
主意拿定了,就要做準備工作,準備收糧食用的錢,更重要的是要準備好存儲糧食的地方,要想做糧食生意,自己的家實在太小了。
自己家的位置在周圍算得上是高的,儲存糧食應該是合适的,圍一個院子蓋一些房子,應該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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