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個人在堂中坐了很久,才等來宮女傳報:“娘娘,王廠臣求見。”
“讓他進來。”柳貴妃說。
王詠來到正堂,深施一禮:“詠問貴妃娘娘安。”
柳貴妃“嗯”了一聲。她一點一點飲盡茶水,如玉指尖死死捏住杯子,連筋骨都繃得分明。她不說話,王詠便也不好開口,籠着手站在一旁。
他凝視着柳貴妃的容顔。
柳貴妃與皇帝同齡,今年也三十餘歲了,時間卻仿佛獨獨饒過了她,叫她看起來,仍然如二十出頭的女子般。
她梳着最簡單的發髻,沒戴什麼裝飾,甚至未施多少脂粉,垂下眼眸的時候,還能叫他嗅到幾分溫柔的意味,好似又回到了十一二年前,他入仙栖宮,拜見貴妃娘娘的時候。
“算起來,我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你了。”柳貴妃忽然笑了笑,開口,“你如今也有了能為了。”
“承蒙貴妃娘娘擡舉,詠才會有今日。”王詠回答。
“原來你知道。”柳貴妃說這話的時候,語調還很平和,而後陡然間便盈滿了怒氣,聲音也不自覺高了起來,“王詠,你算什麼人物,若非我薦你到聖上面前,你一輩子都隻是個小小的仙栖宮内使!如今你竟然敢背叛于我!”
“貴妃娘娘言重了,詠承不起這樣的罪名。”王詠的目光與柳貴妃對上,很快便又移開,恭謹的垂了眼,“詠明白,娘娘想讓朱寶林死。可寶林若真的含冤而亡,必然有污皇室聲名。況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娘娘兩個兄弟觸犯律法,詠總不能包庇他們。”
柳貴妃瞪着他,眼睛都睜得大了,她停了片刻,才冷笑道:“你可真是會找借口。什麼王子犯法與民同罪,你倒當了真,隻要聖上容得下,縱然有再大的罪,說過不也就過了!”
王詠唇角微微勾起,緩聲答道:“貴妃娘娘何必同詠生氣,聖上容不容得下,娘娘一問便知。詠不敢妄測聖意。”
他有些想笑,又有些笑不出來。記憶中的貴妃娘娘宛如天上煙雲,很快便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成了眼前人的模樣,與從前似乎截然相反,又帶着隐隐的,他說不明的苦意。
“貴妃娘娘,事情做到如此地步,您也該明白了。”王詠向她拱手,又深深彎下腰去,行了一個對待尊長的禮儀,“倘若以後貴妃娘娘依然容不下其他娘娘,還請您千萬不要遷怒于太子殿下。聖上的江山社稷,任誰都不能動搖。”
柳貴妃才要斥他,王詠已經接着說了下去:“娘娘并非糊塗人,怎就做了糊塗事呢。望娘娘凡事多考慮聖上幾分,千萬别事事都依着柳家來。畢竟,您是皇室中人啊。”
這句話如同一聲響雷,炸在柳貴妃耳畔。
“你私下裡查了。”她騰地站起身來,雙眼裡似有火焰焚燒,指着王詠,怒道,“真想不到……你竟然敢抗聖上之命啊。”
“若非抗命,詠也查不到柳氏所作所為。”王詠第一次直視着柳貴妃,“聖上并未怪罪詠。”
他把“請娘娘記着自己的身份”這句話給咽了回去。
以下犯上這種事,王詠是絕不會去做的,皇帝或許會因為寵愛而把他輕輕放過,他卻不能仗着這份信重,去幹出格的事情。
“惹貴妃娘娘生氣,是詠之過,請娘娘責罰。”他望着柳貴妃,平靜得好似對面之人并不值得他在意,由此而無畏無懼。
柳貴妃怒極反笑。
王詠一監掌印,提督西廠,又從十四歲開始掌軍,兩年來履立邊功,到如今牢牢握着全天下半數兵權。
他在皇帝那裡說句話,皇帝言聽計從,沒有不應允的時候,滿朝文武生殺予奪,從小便全在他一張嘴裡。
況内臣本就直接侍奉着皇帝,别說是她,就連太後也沒法越過皇帝訓斥他半句,更何況責罰?
他倒是會說話,處處拿着皇帝當幌子,她若是真的罰了他,豈不是不把皇帝放在眼裡!
她隻能咽下這口氣,平複心情,咬牙送客道:“我一會兒還有事,便不留王廠臣在宮中小坐了。”
“詠告退。”
·
王詠走後,從家中陪嫁來的宮女,端着一盤茶點來到柳貴妃面前。
柳貴妃頹然坐下,腦子裡嗡嗡作響,啞聲道:“你出去。”
宮女笑了笑,放下托盤,并未依言離去,反觑着柳貴妃的臉色,柔聲勸道:“娘娘何必沖着王廠臣發火,您質問他的話,奴婢在外面伺候着都能聽見。他是聖上寵信之人,跟着聖上做事,說句不好聽的,滿宮中有心氣的宦官,若非别有所圖,誰會往内宮妃嫔面前湊。他權勢危重,再想要什麼,娘娘是給不起的。”
柳貴妃不言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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