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重
兩年多了,他們相隔千裡,她守着這深宮,守着他的江山,守着她對他日複一日的思念,隻盼望着他早一點結束戰争回來與她相聚。
“母親,”她正想得出神,門口傳來孩子稚氣的喚聲。
一個粉雕玉琢的孩子被奶娘牽着從外面走進來,遠遠的就叫她。男孩三歲,鳳眸,薄唇,一張臉龐像極了他的父親,他一進了園子,便掙脫了奶娘的手,快步朝漫夭跑了過來。
雲落傾一看到這個孩子,原本憂傷的神色立時變得十分溫柔。
她張開雙臂,接住飛奔過來的男孩,萬般寵溺的笑道:“母親在這裡,你跑這麼急做什麼?”
她将孩子小小的身子抱了起來,讓他坐在她腿上,慈愛的撥開他額前的碎發。
他就是她和蕭陌的孩子,方耀國太子,蕭晟軒。
“我想念母親了。”蕭晟軒一手勾着母親的脖子,一手調皮的玩着她的頭發,語氣甜膩,鳳眸之中閃爍着狡黠的神色。
雲落傾立刻推開他小小的身子,警戒問道:“你是不是又闖禍了?”每當這孩子露出這種神情,十有八九是犯了錯。
“沒……沒有。”蕭晟軒眨巴着鳳眼,搖頭否認。
雲落傾望着兒子做出的一臉無辜的表情,她沉了臉,輕斥道:“軒兒,不許說謊。”
蕭晟軒眼珠轉了一轉,見她面色嚴厲,忙垂下頭不吭聲。
雲落傾見他這般神色,更确定有事,她臉色愈發沉了幾分。
蕭晟軒看她動了氣,擡起小手,在她胸前順了順,用稚氣的聲音勸慰道:“母親息怒。我隻是……嫌明太傅啰嗦,命人把太傅綁起來了。”
雲落傾一怔,臉色立刻浮了愠怒之色,對兒子嚴詞訓斥道:“簡直胡鬧!太傅每日公務繁忙,抽空進宮教你念書,你不好好學,還這般不知輕重?!”她都能想象的出來,明楓此刻那萬般無奈的表情。
蕭晟軒縮了縮脖子,看她真動了怒,便睜大着鳳眼看她,可憐兮兮叫了一聲:“母親。孩兒有好好學,是太傅他教的太慢了,那些東西……我三個月前就已經背熟了,他還講個不停,我叫他講後面的,他不肯……”他一邊說着一邊偷看母親的臉色,見母親一直盯着他,面色沉郁,不說話,他的聲音便慢慢低了下去。
雲落傾蹙起眉頭,“所以你就命人綁了太傅?”這孩子也不知道像誰?這般頑劣,讓人頭痛極了。她身子不好,沒多少精力管制他,而且她知道自己時間不長,也不舍得罵他,更不舍得打他。可這孩子,他總是這樣,整天胡鬧,誰也管不住他。
蕭晟軒撅起小嘴,不吭聲。
雲落傾搖頭,“軒兒,你什麼時候才能懂事?母親不能一直陪着你,你這個樣子,你父親不會喜歡的。”說着這話,心口又開始憋悶,一口氣上不來,臉色立刻煞白。
蕭晟軒見母親彎下身子,用手捂着胸口,雙眉緊皺,臉色發白,嘴唇顫抖卻說不出話,好像很痛苦的模樣。他微微愣了一愣,心裡頓時慌了。連忙跳下母親的膝蓋,在她面前跪下,拉着她的手,慌亂問道:“母親,您怎麼了?孩兒知錯了,您别吓軒兒啊,母親……”
他是慌亂了手腳,但她先前見過一次這情形,記得姑姑喂了母親一粒藥丸。她忙轉頭對愣在那裡的奶娘叫道:“快去請晨曦姑姑,快去啊。”
奶娘回神,忙跑着出去。
晨曦很快就到了,先喂了她一粒藥丸,再将她扶到屋裡躺下。幫她把過脈之後,臉色凝重道:“四嫂,不是說讓你别那麼操勞嗎?也不要生氣,不能傷心,你怎麼不聽啊?”
雲落傾吃過藥,緩過來了一些,對着晨曦苦笑搖頭,“人隻要活着一天,就會有喜怒哀樂……哪能做到那麼平靜,那豈不成了木頭了?”她也想讓自己平平靜靜的過完剩下的日子,可是,積聚在心裡的那些感情,卻不放過她。每當想起無憂時,她無法做到不思念傷懷;想起玄畫,她無法不愧疚懷念;想起邊關,她便會憂心着急;想到這孩子,她就會忍不住為他發愁,怕他将來得不到無憂的喜愛,在她走後留不住陌的的性命……越是在乎的多,心裡越是難過。
晨曦無奈歎氣,轉過頭,瞪着蕭晟軒,氣道:“你又惹你母親生氣了是不是?姑姑可告訴你啊,你要是把你母親氣沒了,以後就沒人疼你了!”
蕭晟軒白了臉,他從小被保護的太好,這時候的他,還不知道“沒了”代表着什麼意思。他隻知道自己惹母親生氣了,便垂下頭,聲音委屈道:“母親,孩兒知錯了。”
雲落傾看着他這副神情,心間一疼,想一想,這孩子才剛滿三歲,能懂什麼呢?她歎息着朝他伸手,“軒兒,過來。”
蕭晟軒緩緩走到床前,漫夭擡手捧着他那張與陌的像極了的小臉,語重心長叮囑道:“軒兒,你别怪母親對你嚴厲,你生來就和别人不一樣。你是太子,是未來的皇帝,以後,你的一言一行,關系着整個國家的命運,你不可以任性妄為,你要像你父親一樣,做一個出色的皇帝……你明白母親的意思嗎?”
蕭晟軒一張小臉垮下,蹙了眉頭,似是很認真的在思考她說的話,對于一個三歲的孩子,國家命運這些東西對他來說還不能被理解,也實在太過于沉重。他想了一會兒,才擡眼,不像平時的頑劣,而是很鄭重的問他的母親:“母親剛剛說的話,太傅也說過。可是母親……我不明白,為什麼太子就不能玩?難道太子就不是小孩子了嗎?那……太子應該是什麼樣子的呢?跟太傅一樣整天闆着個臉,有話不能說,想笑不能笑,走路不能跳……那還有什麼意思啊?母親……我不做太子行不行?您總跟我說父親……可我連父親是什麼樣子的都不知道……他們都說,我長得像父親,我照鏡子的時候,為什麼想象不出來父親的樣子呢?”
雲落傾心底一震,愣愣的望着孩子認真的臉龐,忽然發現這孩子的眼睛裡有着許許多多她不曾發覺的東西,她的手僵在那裡。一直因這孩子頑劣而以為他單純的隻知道玩,可此刻,他稚氣的聲音問出的問題卻是如此的犀利,竟讓她回答不上來。如果她不是他的母親,她可以告訴他,因為那是他與生俱來的責任,可她是他的母親,這些責任是她和他的父親強加給他的,他們沒有問他想不想要,沒有給他選擇的機會。作為一個母親,她突然覺得她是失敗的,因為她從來都沒有真正了解過兒子的内心。她每日都沉浸在對陌的的思念和對逝去之人的愧疚當中,她以為對孩子,隻要讓他衣食無憂,平平安安的長大,在政務的閑暇時哄哄他抱抱他就可以,原來不是!他内心也有豐富的感情,一個孩子,需要照鏡子去尋找父親的影子,那是多麼讓人心酸的事情。
她心疼的撫着他的額角,心中一陣悲意襲來,眼淚差一點就忍不住流出來。她連忙垂下眼睫,微微哽咽道:“你出去玩吧,母親累了。”
蕭晟軒也垂下眼睑,小小的瞳眸閃過一絲黯然,他卻笑着告退。
孩子離開了,雲落傾讓人去放了明楓。之後,就忍不住哭出來。
晨曦見她這樣傷心,眉間亦是攏着哀傷,她站在一旁,陪着默默垂淚。
雲落傾越哭越傷心,身子顫抖不已。她的兒子還這樣小,她怎麼舍得就這樣離開?
命運,為何對她這般殘酷?
碧落無解,原來是這個意思。
晨曦抹了把眼淚,坐到床邊,勸道:“四嫂快别這樣,你再這麼哭下去,我,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晨曦拉着她的手,急的不知道說什麼好,忽然想起一件事,連忙道:“哦對了,四嫂,傳說這世上有一種叫做‘奇迹’的冰川雪蓮,服下之後能令人起死回生。我們再找找,也許真的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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