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在許仙看到白素貞真身吓死以後的表現實在太糟,水袖抖得像個面口袋,趴在許仙身上真像條蛇一樣扭來扭去,看得人直想發笑。
可能是太緊張了,唱這折最脍炙人口的唱段時,她一開口:“含悲忍淚托故交,為姐仙山把草盜,你護住官人莫辭勞。為姐若是回來早,救得官人命一條,倘若是為姐回不了,你把官人遺體葬荒郊……”連破了三個音,最後下場真是在噓聲中含羞帶淚地離開。
“這就是你們選出來的B角?”範玉薇問。她都多少年沒聽過這樣熱烈地倒彩了。
她是校長又是名家,平常校務和演出工作都很繁忙,還是抽出功夫給俞雁和負責教學的青衣老師細緻地講過好幾次這出戲,并且把自己珍藏的錄音錄像送給俞雁觀摩。沒想到她們選出的B角竟然是這樣。
“這樣演下去,咱們首都戲校的名聲在天津就别想要了。這個B角不能再上了,在場的學生裡面還有沒有人會演《白蛇傳》?”
戲演到她這個份兒上的人,反而更加珍惜羽毛。但範玉薇已經做好實在不行就自己上的準備了。
從「盜草」到「水鬥」幾折有激烈的武戲,她一來年紀大了,很久沒演過武戲,身段不如年輕時靈活,二來也沒和學生們配合過,反而可能出差錯。
可為了首都戲校的名譽,為了台下觀衆着想,也隻能硬着頭皮頂上。隻希望台下的老觀衆看在過往的面子上别太苛刻。
這時候,一直穿着件黑色練功服,紮着丸子頭忙忙碌碌毫不起眼的盛慕槐舉起手:“我會。”
第48章
“她不會,她就是個打雜的,怎麼可能會演整本《白蛇傳》!”俞雁聞言立刻擡起頭,嘶啞着聲音反駁。
範玉薇看了她一眼,強大的氣場讓她不自覺地閉上了嘴。
“她會的!”在範玉薇的目光下,柳青青鼓起勇氣說:“我和槐槐一起排練過這出戲的武打部分,也看過她演全本,她不僅會演白素貞,還會演小青,會反串許仙呢。”
“讓劇院把中場休息放到現在。”範玉薇先吩咐了她的跟包去通知劇院,然後對盛慕槐說:“那麼現在我唱一段,你接下段,看你接的怎麼樣。”
“好的。”盛慕槐說,走到範玉薇身前。
剛才她隐沒在人堆裡,範玉薇始終沒有看清她長什麼樣子,現在一看,已經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時候,擔心塌台的李韻笙也來到後台,見盛慕槐正在和範玉薇說話,就沒有上前,隻是站在後面觀看。
範玉薇仍然穿着白素貞的褶子和繡花裙,頭上的水鑽蝴蝶頂花閃閃發光,但她的神色和動作都陡然一變,左手如執佛珠,右手如捏拂塵,仿佛一個斷情絕愛的老僧。
她沉聲唱道:“白素貞休得要癡心妄想,見許仙除非是倒流長江。人世間哪容得害人孽障,這也是菩提心保衛善良。”
這是法海的唱段,标準的馬派唱腔。範玉薇極其聰明,聽幾遍就能模仿名家,她年輕時候演的《十八扯》真是生旦淨末醜樣樣能學,既讓人佩服又讓人捧腹。
盛慕槐一點沒在知名演員面前怯場,她左手放于身後,似乎握住身後的劍柄,右手在身前唱道:“白素貞救貧病千百以上,江南人都歌頌白氏娘娘,也不知誰是那害人孽障,害得我夫妻們兩下分張。”
她身姿挺拔,眼神含怒卻不露,隻在最後一下将光芒放出來,讓人心中一凜。她的聲音和五十年代杜老師的十分相似,卻又不是十成十的死學,有着自己的味道。
“好!”範玉薇說,把自己的褶子脫下來,周圍的人想替她接住,她搖搖頭,親自将褶子披在盛慕槐身上,說:“你就從白素貞發現許仙死了開始唱到小青把你扶起來。”
盛慕槐将有兩截長水袖的褶子穿好,即刻便是一副酒醉方醒的模樣。範玉薇親自為盛慕槐配戲,上來對盛慕槐說:“姐姐醒醒,姐姐醒醒。官人被你給吓死了!”
白素貞先是沒反應過來,眼睛微眯随着小青的手指往地上一看,瞬間驚得魂飛魄散,兩隻手舉在頭頂,水袖垂落,橫着趕到許仙屍體旁,跪在他身前,不敢置信:
“一見官人膽魂消,眼兒緊閉牙關咬,這醒酒的湯兒滿地澆。哭官人隻哭得肝腸如絞,喂呀官人哪,我的夫哇!”
她的聲音和動作能令聞者傷心、見者落淚,讓人忘記了地上并沒有真的許仙屍首,也忘記了盛慕槐此時素着一張臉,穿着一條舊練功褲,十分鐘前還是一個劇場打雜的小工。
那一刻,她就是為了夫君淚如雨下的白素貞。
“行了,時間不多,宋雨,快帶她去化妝穿衣服,接下來讓她接着演。”範玉薇很滿意,立刻對她的專屬換裝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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