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醫院看望骨折的表弟,也還是尹志國傳達的消息。
“你有時間趕緊去,你媽又要不高興了。”尹志國如是說。
尹新雨當然不敢違抗。
“你啊,比你媽還犟。”尹志國清楚得很,與吳荷風每次直指缺陷相反,他信奉大道理教育,尹新雨很難說出違心的話,沉默就是否決。
平心而論,她的親戚沒有那種家庭倫理劇裡那種落井下石,無故攀比的嘴臉,他們不是自己預設的假想敵。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打招呼的話置換成了以“對象”為核心洋洋灑灑口述了堪稱巨著的婚姻家庭論文,論點是“晚婚或不婚的身心災難”,而最終總是落在她再這樣就要落得孤獨終老的厄運。
尹新雨默默地想,還真是個堪稱詛咒的命運啊。
這是他們的一片真心,在他們能理解的那個并未過時的世界,就像吳荷風堅稱她若沒結婚,那關聯自己的一輩子都是失敗至極,不亞于毀滅生命的根基。
尹新雨知道自己并不能給她創立一個新世界。她曾經像個深謀遠慮的戰略家籌措和收羅作戰方針,當她意識到這點後,她決意放棄所有的言行籌謀,隻有微笑而已。
尹新雨提了些鮮果進入電梯,随時預備應戰,簡直要去完成一場怦然心動,想不到這兩種感覺竟然那麼像。她對醫院有天然的恐懼,擅長自我恐吓,不折不扣的疑病者。
醫院永遠披挂着一張清冷的面孔,卻總是滿員的忙碌,如此多氣味的雜糅,鼻端吸入的卻總是冷意。
流感過了個年還沒消停,走廊上有對坐的兩排人,對峙似的面無表情。
手心勒出一指寬的紅色凹痕,她靠邊放下東西,突如其來很想往手心吹口氣,下一秒意識到自己仿若智商有缺。
“請讓一下。”低沉而短促的音,倒是很切合醫院的氣質,冷冷的金屬質,有種先聲奪人的感覺。
尹新雨忙後挪了,修長的身影一閃而過,白大褂衣角翻飛了一個角。挺直的背影,沒有通常長得高不自覺佝偻的形态,步伐也十分有力,很可惜沒有看到正臉。
隻見他走了幾步停下來,和一個路過的護士說話。那護士不高,他便低頭把白色的口罩拉到下巴,頂着高鼻梁,側着臉,很認真的樣子。在她心裡已經拓印出一副精緻的素描。
頭頂的燈給他鍍了一層飄渺的白光,一身白袍穿出幾分遺世獨立的味道,當然這不過是她思維的補光。
尹新雨還是中學生時花癡那個詞還盛行,雖然這個詞後來成了名為被愛妄想症的病症,自認為審美等級頗高,畢竟也沒法證僞。
二十多年有限的生活經驗,讓她明白美貌是稀缺的,如果要加個限定詞,男性尤甚。穿透不甚美好的皮囊去熱愛燦爛的靈魂,是可貴的品質。
可直到人走遠了,尹新雨找到了病房,才抱憾沒有拍下一張照片,隻怪自己反應遲鈍。
不過她實在是太有自知之明,實事求是地有點妄自菲薄了,這種男人和她大約是泾渭分明的吧,擱在電影裡,自己隻是一個不給正臉,模糊地堪比馬賽克的匆匆行人。在那些生活裡可寫進小說裡的素材,并沒有自己的容身之所。
雖然在大學百花齊放似的遇到了好幾個,這可把她畢生的美男額度耗盡了,畢業後發現許岩這種已經是難得了,其他的大多是發際線與肚子各行其是地膨脹。
一屋的人頭,尹新雨挂上笑容走了進去。
親戚間的寒暄話題總是千轉百回的熟悉,又如此殊途同歸。談到吳荷風,在場的各位自然清楚最近母女之間的别扭,大家口中的欲言又止,她想要逃避,逃避又讓她害怕逃避。
什麼是出于高高在上的關心,什麼又是閑看熱鬧的冷眼旁觀,她怎麼會不清楚。那流動的目光飄散又網羅了某些他們未意識到的宏大,那不再是大而無當陳列在字典裡的字眼。
表弟和同學幹架受傷,此刻躺在床上神情漠然地玩着手機,大概已無大礙,還記得叫她一聲姐姐。來往有不少人,有許多糾紛問題等待處理,尹新雨發現隻要問出第一句,後面就一發不可收拾地延續下去。
出來前,因為給錢又和姑姑拉扯了一會兒。出了房門,路過一間病房,下意識一瞥,高大的身影立在床側,口罩從耳朵脫落,勾挂在一邊他正微低着頭和仰躺的病人說話。
心律失序,真的讓人感覺是疾病。但尹新雨覺得自己心情都變好了不少,美好的事物就是有着這樣強大的功用。
此時走廊人多又雜,似乎很久其實不過幾秒之間,她接了個不到一分鐘的工作電話,挂斷的時候,借着查看手機的時機,裝模做樣打開相機,飛快地調了靜音,對準一門之隔的人按下快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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