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細看婦人身旁的琴,竟是焦尾琴,而方才她所彈奏的是《琴操》,因而更肯定了婦人是誰。“昔聞蔡大夫在江南以琴書自娛,曾制作了‘焦尾琴’,傳誦一時,又輯錄古今琴曲歌詞而成《琴操》。今見美人撫琴,所彈所用與之相符,您一定是董夫人了。”
蔡文姬遠沒想到,自己的身份會被一個小丫頭識破,再看她眼睛,靈慧臻秀,才識過人,與一般小兒不同。文姬深深歎息,百般躲避,不過是要躲開這亂世紛争,爾虞我詐。師兄孟德對她有情有義,卻也反覆無常,所以她隻是想有個依靠,不再如随波的浮萍,聚散無蹤。不過是一個家罷了!“你不是他們派來的。”她說。
潦倒如她倆,又豈會是官門中人。梵音把從城門上偷偷摘下的告示遞給文姬,“我們隻是讨碗飯吃的人。”她的言談超出了她的年紀。蔡文姬盯着她看,似要把她琢磨透。
梵音努力舉了舉告示,她的身闆挺得直直的。一旁漂亮的小女孩搶過了告示,遞給文姬,“母親!”
得了提醒,蔡文姬急急地去看告示,看後,坐倒于地,“我隻是想過些平淡的生活,為何如此的難。三十年前,匈奴在馬上挂着漢族男人的頭,一手擄着漢族婦女,凱旋而歸。而我,就這樣被擄至荒蠻之地,受盡侮辱,苟且殘喘。幸而遇到了左賢王,對我恩愛有加,生下了兩個可愛的小男孩,阿迪拐,和阿眉拐。本以為,那裡就是我的家,十二年後,一道聖旨,使我與夫君親兒分離。如今又要我重滔覆轍,眼看着骨肉分離嗎?我就這一個孩兒了!”
見母親傷心,母子擁抱着哭成一氣。梵音看着這一切,她何嘗不是和父母骨肉分離,過早地嘗盡了世間冷暖。她的眸子裡滿是淚水,極力地忍住,不讓它溢出,淡道:“董夫人還是早做打算的好。”
“打算?我一個弱質女子,能逃去哪裡?曹丞相遲早會找到我一家的。”文姬哭成個淚人兒,她太了解她的師兄,他總是有上天下地的本事,他決定的事一定要做到。繼而,她再次看向梵音,梵音的淚水沖刷掉了臉上的僞裝,竟是個清緻冶麗的美妙少女,衣衫褴褛也不能損她的美麗。
“好孩子,過來,”她向梵音招手。梵音乖巧地伏于她膝上,“母親,我願意入宮,承歡大伯膝下。”
文姬瞧得出來,她是個聰明的孩子。孟德早年跟着蔡邕蔡大夫學習,文姬就是他的師妹,親如長兄,所以遠兒就是他的侄女了。
“從此以後你就是董遠娡了。”她笑着看向梵音,她明白,師兄遲早會找到她們一家的,既然如此,逃到哪都是無用,還不如現在開始籌謀。以她代替遠娡進宮,她們一家得以保存,而她亦不必再過乞讨為生、颠沛流離的日子,不是各得所願嗎!
遠兒哭鬧着推開梵音,“母親,我才是遠娡,母親不要我了嗎?”
文姬并不理會她的哭鬧,把臉上的淚水一擦,笑着問梵音,“遠娡有多大了?”
“十三歲了。”從今往後,她就是董氏了,她就是一代才女蔡文姬的女兒。不必餓死山林,她就是誰都不重要了。
“如此年紀,就有遠志,為娘的沒替你起錯名字啊!”她輕拍着遠兒的背脊,柔聲安撫,“遠兒,你叫董遠,永遠是父親母親的孩子。這是你的姐姐,以後就叫遠娡。從古至今,‘娡’就是普通女孩兒家常用的名字,遠娡、遠娡,既有遠志,也少了銳利,收斂了鋒芒,柔婉和順,這才是女子在亂世中的生存之道啊!”
文姬沒有看向遠娡,但遠娡明白,那是母親說給她聽的話。遠兒還小,似懂非懂的聽着,忽然就裂開了一個明媚的笑容,掙脫了母親的懷抱,來到遠娡面前,拉起她的手,嬌怯怯的喊道:“姐姐。”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遠娡漸漸成長。文姬待她如親生女兒般看待,教她音樂文學,她學得很快。文姬家中雖無奢華,但藏書極多,有些寶貴藏書早在戰亂中流失,但文姬憑着超凡的記憶,背默出四百篇文章,文無遺誤,令曹丞相也驚歎不已,足見文姬心智超群。遠娡從母親的身上,學到許多。
文姬白天教遠娡音樂舞蹈,晚上教她文學,隻短短的時日,遠娡就已熟讀史書經卷,她對《詩經》更是着迷。一燈如豆,仍是手不釋卷。忽然,似想到了什麼,那雙極亮的眸子流轉,有些怯意地瞄向榻上收拾被褥的文姬。
“怎麼了?”文姬放下手中活,笑着問她。
“母親,司馬懿是誰?”
文姬聽罷,臉有難色,“遠娡,女孩兒家不應管朝中之人、朝中之事的。”頓了頓,她還是繼續說道,“他是個世外高人,不然丞相也不會多次相請,請他出山輔助了。他出身名門,家族是鴻儒大家,而他性情寡淡,一直隐居山林,不願為官,以風癱症為由,拒不觐見。但曹丞相是個如人才不為己所用,必定除之的人。把年僅二十的司馬懿從榻上捆了來,捉了去曹營,司馬懿也就在那時跟着曹丞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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