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勞。”
男人風儀翩翩地道了謝,入内,大門在他身後緩緩阖上。
殿内十分敞亮,正中的矮榻上坐着一人,着蟠龍服,身子略有些歪斜。
他近前行禮:“外臣參見陛下。”
“免。”述平帝擡擡手,卻并未賜座,既是密談,仍以君臣之禮相待,足見帝王此際微妙的心态。
龍目在他身上來回逡巡,眼前的青年,一副溫文孱弱模樣,皮膚透着病态的蒼白,如果不是動作間那股與生俱來的貴氣,他看起來就像一個普通的文臣,顯得迂腐又無害。
然而,這個人卻是一隻真正狡猾的狐狸,永遠比不上狼的磊落。中原人,論騎射,論打仗,都不如他們氏族,唯有弄奸耍滑,陰謀詭計,十個丹熙也抵不過一個中原。
這樣的人,隻有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是一把好刀。
述平帝不顯山不露水:“朕聽醫官說,侯爺日前染病休養,不知如今可好些了?”
華陰侯拱手:“多謝陛下關心,外臣已無大礙。”
“那就好。”帝點點頭:“今日本也無甚大事,隻是為我那些不成器的兒子,惹得侯爺身陷險境,還望侯爺勿要放在心上。”
“陛下言重,外臣豈敢。”
述平帝眯起眼,微微扯動嘴角,這是他平日裡與朝臣議事常用的表情:“此次逆子伏法,侯爺與四子皆功不可沒,朕心如明鏡,今日叫侯爺來,一為緻歉,二是想談談封賞事宜,”話畢,他仔細觀察座下人物的表情,隻見他微微一笑:“還請陛下明言。”
果然沉的住氣。想想自己那些個兒子,都是一般年紀,稍有動作便急得如馬廄裡的跳蚤,上蹿下跳。
收束心神,帝暗自歎息,道:“那朕便也唐突一回,不知侯爺在大辰可還有什麼親眷?”
“外臣父母早亡,幸得我大辰陛下憐憫,苟活至今。”
聽話裡,倒有幾分發牢騷的意思,據探子禀,華陰侯乃謀逆罪臣之子,從小被送入宮中幽居,如此人才卻得不到施展,心中憋屈也是常情。述平帝了然地撚了撚胡須:“既然如此,朕有意招賢,擢侯爺為中書令,位同相國,祿五百擔,不知意下如何?”
座下青年長身而立,一時沒說話。
“朕知道,侯爺為大辰朝人,心中有所顧忌也是應當,不過朕真心求才,就是賜名國姓又有何妨?”
“此後兒孫皆享公侯俸祿,受我丹熙黎庶敬仰。”
話都說到這兒,足見述平帝是下了血本,要把這蘭芝君子招攬到自己麾下,中原人狡猾歸狡猾,治國□□倒的确有一套,他需要這樣的人才,無依無靠,能為自己所用,方不至于再被某些人牽住鼻子。
何況,這位侯爺還藏了點東西沒吐出來,帝王想當然地以為,他是在等自己開這個口。
華陰侯的雙手不知何時負在身後,稍稍向前微傾身體,褐眸一派淡然。
“陛下厚愛,外臣心領了。”
“不過外臣,并無久留的念頭。”
帝王陡然側目:“此話何意?”
“外臣天生體弱,近年來更是舊疾頻發,于人事早已看淡,今蒙陛下擡舉封賞,就請陛下,賜外臣楊柳一枝,薄酒一杯,足矣。”
話落,殿中有片刻沉默,帝王忽而吟道:“無令長相思,折斷楊柳枝。你們中原人常說的,朕許以無上榮華,滔天富貴,你……當真不要?”
闊袖掩唇,那青年輕咳了幾聲:“外臣自認并非善男、非忠辰、非賢者,況乎更非赫舜族氏,我這樣的人伴在陛下身邊日久,對陛下絕無益處,不如早去了的好。”
一番話,言辭懇切,文臣口誕,處處都為君王着想,述平帝皺了皺眉:“既然你什麼都不要,為何處心積慮偏幫朕與四子?”原以為他是想以此投誠,如今看來,并不是。
“外臣所為,自有道理。隻是,不便向陛下言明。”
“若朕一定要你說呢?”
帝王的語氣加重了,略帶昏黃的龍目牢牢鎖住他。
華陰侯微微一笑,絲毫不見怵意:“外臣以為,陛下并非執着于答案,隻是覺得外臣辭官不做,拂了您的臉面,到底意難平罷了。”
“放肆!”長袖一擊禦座,述平帝眼神淩厲:“你膽敢這樣跟朕說話?!”
男人沉靜地笑了笑:“外臣隻是遵從本心,莫非陛下聽得奉承之言,卻聽不得真話?”
愚忠,臣子若此,帝王聽慣了身邊的耳語吹捧,卻忘了站在面前的是什麼人?
一個修羅。
當威嚴不再被人懼怕,就成了虛張聲勢,你當然可以殺了他,然而誅身易,誅心難,殺人是最下等的手段,任何一個清醒的君王都不會這樣貿然。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她是無人區玫瑰 叔音闖蕩語音廳 【柯南】我在酒廠當團寵的那些年 末世重生,我空間上億物資躺赢 偏執縱寵[校園] 男主他人老+番外 老闆,你聽我解釋 一篇古早狗血虐文 願為西南風 穿越七零:我被俊俏男知青盯上了 玄門大佬在修仙世界赢麻了 妖孽九皇子 狗官修煉手冊 穿書後撩到了反派大佬 不染一塵 陷入熱吻 暴嬌和病美人[互穿] 吻薔薇 重生:三千塊進股市,掙了三千億 小族長的奮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