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懷源手裡橫放着一卷竹簡,頭也不擡地道:“你還有兩句話可以說。”
華鑫立刻飛快地道:“那刺客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事關我的安危我有權利知道。”說完長出了一口氣。
謝懷源道:“其實我早有察覺後面有人暗中跟着,那日一是為了引蛇出洞,二也是為了判斷他們到底是為了誰,為你,為我,或者是…為了殺我們。暗中有我的貼身護衛埋伏在那,至于其他人…我則是讓他們先行一步。”
華鑫有點郁悶,忍不住低聲抱怨了一句:“敢情不是您遭罪。”後來一想不對,人家可不是跟她一起遭罪的嗎。
謝懷源又别開臉不去看她:“那日掉下去…我确實未曾料到。”
這是道歉?華鑫訝然地看着他,然後問道:“那你判斷出了嗎?到底是誰?”
聽到這句,謝懷源眼神裡露出一絲陰霾:“你知道郁陶是怎麼死的嗎?”
華鑫一臉茫然地搖頭,她倒是好奇過這個問題,不過硬是忍住沒敢問。
謝懷源淡淡道:“她是在返回會稽的路上被人刺殺的。”說着眼神裡忍不住露出幾分陰沉來:“我當時派人去護衛她回會稽,結果她在途中被人害死,等我趕到時,她的護衛和刺客都已經死絕了,連個活口也沒留下。”那陰沉的表情不過一瞬,就恢複了平靜,他繼續道:“最初我以為…是皇上派來的人。”
華鑫愕然,郁陶從血緣上來說應當是皇上的親外甥女,他害死她作甚?後來又罵自己豬腦子,對皇家來說跟權利比,親情又能值多少錢?不過話說回來,那個郁陶也很智商捉急的樣子…
華鑫聽出他的話音問道:“後來呢?你現在推測出是誰了嗎?”
謝懷源冷笑了下:“曹氏。”
華鑫更是驚訝:“你繼母?”
謝懷源面色冷淡地點點頭:“兩撥人使用的武器,手法,行為方式都一樣,一定是一個人派出的手筆。并且要殺的目标明顯是你我二人,若是皇上,自然會派出大内高手來,殺郁陶一個盡夠了,至于我…他若是不想三軍軍心盡亂的話,還不敢動我。”
皇上和謝懷源的關系很微妙,他老人家既想利用謝懷源的本事,同時又不想他的勢力膨脹太快。
華鑫瑟縮了下道:“我有個問題,我說了你可别生氣。”她幹咳一聲道:“你繼母的主要目标應該是你吧,殺郁陶做什麼?”
謝懷源看她一眼:“其實當年郁陶丢失一事,十分蹊跷…”
……
“當年郁陶那小賤|種的走失,是我幹的。”
幽靜的内室裡,隐約傳來人語,太陽光被銀紅的幽紗擋住,斑斑點點的灑落到富貴吉祥的紅地毯上。紅色,是這間頗大内室裡的主色調,紅色的幔帳,紅木的家具,紅色的富貴牡丹地毯,還有橫梁上挂着大紅牡丹畫。
自從曹氏被扶成了正室,紅色就成了她最為偏愛的色調——好像是為了彌補她當人外室時的遺憾,因為大紅色,非正室不可穿戴使用。
曹氏的聲音冷冷幽幽,帶着說不出的涼意:“雖說我是她名義上的母親,可她仗着是公主的女兒,何曾把我當成母親?!”
旁邊一個四十多歲的媳婦聞言歎息道:“可說到底,她隻是一個丫頭片子,您又何必…”後半句在曹氏冷厲的目光下自動消音。
曹氏收回目光,冷哼道:“自從我們家被蠻夷幾乎殺了個幹淨我就開始忍,寄人籬下要忍,為了等到一個讓公爺‘救我’的機會要忍,為人外室要忍,我忍了那麼久,好不容易成了謝家的當家夫人,我還要忍這麼一個小丫頭片子,那我還活什麼?!”語氣盡是怨憤。
那媳婦垂下頭,不敢吭聲了。
曹氏略微緩了一口氣道:“派出去了兩撥人,第一波全死了,沒的音信,第二波現在也都沒了消息,現在若是還沒動手,他們一行人就該登船了吧。”這次的語氣裡略微含了一絲焦急:“雖說是小時候的事,當時行事的奶娘和幾個丫鬟也都沒了,但萬一她還記得,那可如何是好?!”
曹氏也夠倒黴的,她愛惜自身的羽毛,也擔心皇上那邊沒法交代,所以沒敢在家裡對郁陶下手,還得裝出一副慈母的樣子,後來好不容易趁着兵亂把郁陶丢了出去,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她還能回來,更倒黴的是,她明明派出去人半道截殺,也成功了,沒想到被華鑫頂了包,真是陰魂不散的典範!
那媳婦子遲疑片刻,還是道;“郁陶也就罷了,您又何必連小公爺也要一起…?”
曹氏手裡的茶碗重重一頓,裡面的茶湯潑灑出來少許,她恨聲道:“小公爺小公爺,現在人人都知道丞佐公一脈,頂天立地的是他謝懷源,将來繼承這位置的也是謝懷源!那我的流兒呢?!我的流兒算什麼?!”語氣的狠意比提到郁陶時還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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