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瑟蘭德記憶裡,能夠于黑暗中生長的植物并不多。能夠食用的,更是寥寥可數。
塞西迪爾一眼就能看穿自己老師的想法,他走到那些植物旁,半蹲下身子,輕撫着枝葉,“這叫黑莖草,不見太陽也能活下來。可以吃,是甜的。”他折下來半截草身,起身走回來遞給瑟蘭德,“您嘗嘗。”
“你要說什麼?”瑟蘭德沒有接那根草。
塞西迪爾笑了笑,“您在擔心屋子裡那個人嗎?我以為您會很樂意跟我談一談,問一問我這些時日經受了什麼,為什麼會有如今的模樣。”
“我當然想知道。”瑟蘭德在昏暗的天色中凝視塞西迪爾,“塞西,你的眼睛告訴我,你還是你,你沒有變。”
塞西迪爾聞言露出真心的笑容,他的眼睛熠熠生輝,仿佛天上的星星在閃耀發光。
“老師,您會幫我嗎?”他伸手抓住瑟蘭德的手,微微垂下眼睛,四周的風景在迅速變幻。
“您看,這是黑暗魔界。一個終年沒有光,沒有溫暖的地方。”
“滴答、滴答……”
水滴的聲音清晰可聞,瑟蘭德朝着旁邊看去。那裡是一個不高的山壁,上面有流水經過,一部分繼續朝前蜿蜒,一部分透過一旁凸起的山角落到地面,在地面聚起一個小小的水窪。
而水窪旁,兩名瘦骨嶙峋的婦女正在小心地把其中一部分水裝起來,随後再結伴到不遠處的耕田裡繼續勞作。
天空如同被蒙了黑布的屋頂,沉悶又昏暗。
“那是黑暗魔界最常見的一種食物,叫地錦苋。它的莖葉可以做餅,可以做菜,也可以直接生吃。在地皮之下,它們還長着一種果實,有點兒像咱們大陸上的馬鈴薯。隻是味道沒那麼好,是苦的。”
塞西迪爾輕聲解釋着,語氣中有着淡淡的悲憫,“沒有人嫌棄它們的苦味。因為那是黑暗地界的子民唯一能夠吃到的主食。那東西頂餓,吃一個就能管半天飽。”
瑟蘭德手指在塞西迪爾掌心縮了縮,他知道塞西迪爾的意思。隻是他不能。
“老師,黑暗魔界不是我們以為的那樣充滿邪惡和殺戮。他們大部分都是普通人,跟大陸上的人們沒有什麼分别。”塞西迪爾看着瑟蘭德微微垂下的視線,有些難過,“老師教過我,要我時時體會他人的困苦,告訴我要做一名善良公正有責任感的王子。”
有黏稠的風刮過來,讓人心中窒悶非常。
瑟蘭德抽出自己的手,目光沉沉地看着曾經的王子,“塞西,你是梅特洛帝國的王子,不是這裡。”他說,“這是黑暗魔界,不是西幻大陸。不是光明庇佑的梅特洛帝國。”
塞西迪爾眼睛微微睜大,眼中帶着不可置信。
“……不是這樣的。”他輕輕搖頭,視線從瑟蘭德身上移開,如同在逃避什麼,“老師,您以前不是這樣的。”
瑟蘭德閉了閉眼睛,心頭、喉間全是苦澀的味道。他甚至不知道該怎麼發出聲音。
“我以為您會支持我的,老師。我現在是魔主,是黑暗魔界的唯一希望。他們什麼都沒有了,食不果腹,衣不蔽體,還要躲避光明諸神的驅逐和殺戮。老師,您聽到了嗎?這裡到處都是嗚嗚的哭聲,這天地間盡是他們的悲傷哭号,這些都是無主的靈魂的訴求,他們想要回家,想要解脫。”
“你怎麼讓他們回家、讓他們解脫?用你一人之力和光明諸神對抗嗎?”瑟蘭德抖着唇,壓低聲音咆哮,“塞西迪爾,給我收起你可笑的念頭!這是不可能的!”
“所以您在害怕嗎?!我的老師在害怕嗎?”塞西迪爾聽到瑟蘭德的回答幾乎要笑出聲來,他的老師,那個大陸上盛傳數十年,勇敢強大,仁慈睿智的老師,竟然在害怕!
“光明與黑暗的戰争持續了整整十七年,十七年内您和多少黑暗做過抗争,和多少魔物厮殺,多少次身負重傷,我以為您不知道什麼叫害怕,您永遠不會退縮。我以為瑟蘭德閣下是位真正的勇士,他會為自己所堅持的理念付出一切。”
“夠了,塞西!”瑟蘭德打斷他,“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嗎?你以為你的一切可以瞞過光明諸神嗎?你真是太天真了。”
從被伊爾牟送到這個時空開始,瑟蘭德就在思考伊爾牟留給他的那些疑問。
「什麼是審判,什麼是裁決。」
「什麼是信仰,什麼是神。」
他也想過不去探究,因為他知道這些看似溫和的問題,實際上是能取走他一切的利器。
可命運終究由不得他選擇。
塞西迪爾是他最大的軟肋,也是他最堅實的铠甲。他們從塞西迪爾入手,打算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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