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真是在誇人麼?”李诏撇了撇嘴。
“如今不欺軟怕硬,對誰皆一個态度,自清且表裡如一的人難得可貴了。”
李诏淡笑,有些不快:“聽上去像是在說我的不是了。”
“你既然自省到了這一點,還不知錯就改麼?”趙檀又揩了揩嘴,洗耳恭聽一般。
而李诏心中積攢起來的不愉快,一個勁地傾瀉出來:“我覺得不是‘錯’。”她深吸了一口氣,“是你站在高台之上生殺予奪,可用高出于人的眼光鳥瞰,見人人是含垢忍辱的蝼蟻,卻還感慨怎麼天底下的鳳凰這麼少,歎自己曲高和寡。論這規矩與禮制,本就是周天子為規範為統治而設,克己複禮的素來就不是栖梧桐、飲甘泉的鳳凰,而是得腐鼠、鹓鶵苟且活着,還要唾面自幹的鸱。”
“嚯,李诏你的脾氣也不小。”趙檀沒有一點生氣的模樣,似是等了許久才等到李诏這人說出心中話兒一般,正中下懷,反倒頗感與她更親近一些。
李诏還沒說夠,豁出去無忌憚地道:“檀姐姐自己亦從中獲利了,為什麼要歸咎于體統呢?你樂見無序、暴亂,可百姓叫苦不叠,你願無王朝、無統治,可蝼蟻亦要活着。”
“我難道不是以身作則地叫嚣麼?”趙檀自嘲。
末了,李诏說出最後一句話,起身:“我也還要活着。”
*
李诏自覺與元望琛和趙檀皆被搞得不歡而散,而今日入宮分明不是為了逞一時嘴皮子之快,還是為了屈膝順承。
想起來頗有些諷刺。
或今日非什麼良辰吉日,往後出門還得看一看黃曆上如何寫的宜忌。
李诏出了宮苑就沒再往皇後殿裡的方向過去,本就此作罷,欲直接從宮門離開,好巧不巧,卻是再一次地聽到了趙玠與元望琛說話的聲音。
“聞海寇出沒大洋刼掠,勢甚張,如今已登岸,沿海百姓旦夕不甯,賊寇不除不快。”趙玠坐在石階上,擡頭問一旁的少年。
“于沿岸遊擊交戰隻可驅趕,治标不治本,海寇一而再。”
“是苦于無強軍?父皇今日考問南蠻海寇入侵,是否應發兵?又從何處派兵?望琛兄怎麼看?”趙玠苦惱,“本殿不知如何回答是好,陸戰亦抵不過遼金,福建亦有海師,海戰我朝或能赢麼?”
太子伴讀本該替人解惑分憂,元望琛自然也盡其力而為之:“若單看軍饷與人數,宋兵不弱。然有兩弱:其一是前些年遷都,損兵折将;其二是重文抑武,疏于練兵。騎兵如此,不曉福建水師抗敵經驗是否充足。殿下以為如今是發兵的時候?”
趙玠點了點頭:“與其拖延,不如快刀斬亂麻。一方百姓才可安居樂業,否則不堪其擾。”
“若此時派兵為勝利,則諸如火槍、火藥、火铳等軍械不可少。東南幾府皆駐紮兵力,即便江浙亦沿海,但皇城之兵不可動。福建唯有幾隻水師,卻并非行兵之用,好像多協力市舶司貿易往來。而兩廣富足,嶺南多峻嶺,可為腹地,”元望琛有些猶疑地道,“又聽人說平南王練兵有素。”
聽到自己那位姑父被提到,李诏胸口一口氣郁結,悔過的情緒交揉,越攢越重。倘若自己不多言平南王治兵有方,或元望琛便不會在此時想到他。
而趙玠聽了個明白,覺得這番考量的确有理,念着他也可回複父皇這個答案,不知是否能被認可,便感謝地對元望琛道:“望琛兄一言,替本殿拓了思路,如此看來,是要八皇叔出征了。”
李诏:才怪!
第三十章兒戲???“姑母若想要孩子周全……
回府時的一道诏書,将李诏整一顆心徹徹底底地浸透在冰水裡。
晚膳草草了事,一桌子的愁雲皆顯示在李畫棋紅腫的眼上。
“大哥你今早才歸,想來已是知道這個事理,難道就無回轉餘地麼?”李畫棋捉住李罄文道。
“官家的意思,又如何可逆?他再多言一句,便是連同李府一并受罰。”祖母望着李畫棋道,又與章旋月說:“帶孩子下去吧。”
趙棉昨日發燒,今兒還未好,翠羽與婧娴皆去照料。李詢與李謝被送回了屋裡,李诏看了一眼祖母,見她沒有令自己離開的意思,于是便坐回了位置上。下意識地摸入自己腰封上懸着的鴨蛋,卻發覺整一個香囊穗子都不見了。
一時之間,李诏變得愈發心焦。
李罄文并不安慰,淡淡道:“官家早有心收回幾位王爺手中之兵,此次也不過是順勢而為。此番不是‘借’兵,而是令趙遉帶兵出征,為察其忠心,已是網開一面了。倘若再有什麼岔子,王位也可叫人名正言順地端了。”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戒斷反應 團寵馬甲文裡的反派女配[快穿] 剛追到前世女友,白月光急了 神終将為人 皇兄是朵黑蓮花+番外 鹹魚女配靠追星爆紅 莫斯科的浪漫故事 隻許她撒嬌 風水技校 憶八千年 十六和四十一 小白花掉馬後,前夫要複婚+番外 扮羊吃狐狸 重生從送死開始 凡人崛起 (綜漫同人)産屋敷大人為何那樣?+番外 我對暴君始亂終棄後+番外 徒弟每天都想欺師滅祖+番外 下套 被偏執錦衣衛盯上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