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老夫人眼中閃過瞬間的動搖,但很快複為木然,語氣倒和藹許多:“你年紀小,不通人情世故也是有的,落水狗慣會咬人,危險的時候呼救求人,救起來就要嫌棄你的身份了。”
那倒确實。
在對方若有若無的冷淡笑意中,孫老夫人才陡然轉醒似的,目光猛地跳動:“你敢諷刺我?”
此言一出,周遭的人才似被澆上一層熱水,從冰封的呆滞中緩過神來。
李隐舟的話明面是告解她民生艱難,老百姓隻求能者上位,安定生計,不會管其私德。但引出老夫人的話,就是嘲諷她求醫的時候畢恭畢敬,人到了就翻臉無情。
朱深觀其臉色,倒并不認為她在生氣,視線從肅然冷立的少主身上一掃而過,在冰冷的氣氛中露出一個和煦的笑:“其實某倒以為,小先生并非諷刺您老人家,而是借您的口諷刺那些隻會口誅筆伐的腐儒。”
他旋即壓低了聲音:“您隻想着比肩世家,可令其刮目相看,為何不想着……”
令世家俯首稱臣呢?
這話雖未出口,但孫老夫人、孫權與李隐舟都聽出其話外弦音。
孫權的方才的話固然放肆,但也不無道理,人言就如煮滾的水,越壓制便越沸騰。但若掌控了下面的柴火,就等于捏住其命脈,是溫是涼,都由火說了
算。
孫老夫人注視着風雪中巋然不動的次子,恍然間似乎看到了亡夫的身影。
而孫權側過臉,目光為風雪侵蝕得模糊閃爍,靜靜凝視李隐舟片刻,才道:“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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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孫老夫人讓步的默許下,李隐舟才終于推開這扇房門。
産房終歸有很多講究,男子一律被攔在外頭,獨放了孫尚香一道進來,老夫人之前嚴防死守,然而對峙一番,索性放了手讓他去治。
說到底在她眼中,李隐舟還是當初那個見不得台面的小藥童,與其師傅張機不可相提并論。但見他今天的氣度,早就不比昔日事事小心的怯狀,足見學有所成,人有所長,所以不卑不亢。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張機沒來,這小子就是當前最能幹的人,隻能把孫氏未來的希望交托給他。
倒是孫尚香滿目不可置信:“阿隐,你當真不同往日了,你看見兄長看你的眼神嗎,連他都沒說動過母親呢!”
李隐舟不置可否地笑一笑。
也是朱深場面圓得好,且孫老夫人雖然佛口蛇心,但卻有一種帶毒的聰明。
“其實阿香你也變了很多。”李隐舟掀開數重簾子,彎着腰一束束地卷起來,确保空氣流通順暢,順手揮散凝滞的香灰。
孫尚香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我哪裡變了,你告訴我。”
比如從前說話隻敬重孫策,如今孫權也終于能被小妹尊稱一聲兄長了。
李隐舟指節僵硬片刻,旋即繼續動作,收拾完畢,才長長呼一口氣:“變好看了。”
“你這人怎麼也變得油滑了!”孫尚香方才在風雪中寒下的胸口總算暖了過來,眼眸閃動,想問什麼,終究停了停,“算了,你先給嫂嫂看病吧,嫂嫂——”
她歡脫地掀開最後一層隔絕人氣的簾,露出一個纖細的、蒼白的身影。
孫策的夫人撐手斜倚着牆壁,身邊唯有個**歲的小丫頭伺候着。她眉目沾着細細的水珠,嘴唇虛虛地圍着一圈汗,整個人在昏黃的燭火中皮膚幾乎可以透光。
“小先生。”她吃力地坐了下來,習慣地伸出手腕,“方才您與慈姑的話我都聽見了。隻要可保住這個孩子,名節也好,名分也罷
,我都不在乎了。”
“嫂嫂又在說傻話了,難道沒有孩子,你和兄長就不是夫妻了?”孫尚香把小丫頭推出去休息,見孫老太已經歇去了,隻留下仆人守着,這才小心翼翼地關上門。
李隐舟立于她身側,并沒有着急懸脈,反而壓低了聲音,以幾乎隻有二人才能聽到的氣音道:“我不用懸脈,但要觸碰夫人的腹部,可能還有……”
“你們在說什麼啊。”孫尚香豎着耳朵仔細聆聽,卻沒聽到那個關鍵詞。
年輕的夫人耳尖登時染上一層紅痕。
李隐舟也有些尴尬地摸摸下巴,别說是如此一位傳統的大家閨秀,就算是開明的現代社會,也有很多女性不能接受男醫生對她們做過分私密的檢查。
所以他選了個折中的辦法:“如果夫人實在介意,最後一樣可以讓阿香代勞,我背過身指點她。”
孫小夫人羞紅的臉頰有些局促地低垂着。
其實透過孕期略顯浮腫的臉頰,可以看出這也是個十四五歲、青春年少的小姑娘,也隻比自己的小姑大了三四歲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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